晉太元十四年,大秦國主苻登以河南王乾歸為大將軍、大單於,封金城王。五月,金城王克侯年部落,秦涼二州之百姓及鮮卑、羌、胡部之生民紛紛來歸。
昔年東極滄海,西並龜茲的大秦帝國日益消頹,至此唯有在乾歸鐵蹄下苟延殘喘,而大秦再北方的大草原上,一支以遊牧為生、擇水草而居的部族漸漸強盛起來,他們將在半個多世紀之後在這塊大陸上稱雄,逼迫詩禮鼎盛的漢人再度懷著屈辱南渡。
他們的傳奇在此刻揭開篇章,大秦的輝煌戰績卻已永遠地成為過去——連帶著所有的大秦子民。
建康。
司馬曜丟下前線送來的諜報,長長地伸了個懶腰,離得近的小黃門嗅到一股醇厚的酒氣,不由抬起眼望向侍立階下的太傅。
司馬太傅前些日子獲準劍履上廷、麵聖不趨,連月來車馬盈門,蓄了長須的瘦削麵龐上不時漾起一道道笑紋。
這使得他即便板著麵孔向皇帝上奏時也有幾分慈祥可親。
“恭喜聖上,逆秦賊子倚重乾歸那蠻夷可謂自取滅亡,我大晉之江山基業將曆萬世而不朽。”有司馬太傅起頭,階下群臣皆山呼萬歲,永寧宮裏一時聲威徹天。
司馬曜打了個酒嗝,淡淡道:“眾位愛卿之心意朕且領了。司馬太傅,前些日子抓住的那個逆秦降王……呃……怎麼樣了?”
司馬太傅肅聲道:“秉聖上,那賊子昨日午時已然伏誅,天威浩蕩,恩澤四海,萬壽無疆。”
司馬曜微微頷首,忽然問道:“為何不宣……宣監斬官覲見?”
話音甫落,小黃門便高呼聖旨,殿外太監傳旨之聲次第響起,不多時,雙腿仍在打顫的監斬官便被領了進來。
司馬曜微微笑道:“愛卿平身,且將那蠻子伏誅之情形細細道來,也讓眾卿家一解棄土南來之恨。”
此言既出,便有幾名銀須老臣垂淚歎息。
監斬官顫抖著抬起頭來,目光才觸及司馬曜嘴角似有似無的笑意,便“啊”地尖叫一聲,跳將起來。
“四大起何因,聚散無窮已;既過一生中,又入一死裏。冥心乘和暢,未覺有始終;如何箕山夫,奄焉處東市!曠此百年期,遠同嵇叔子……”監斬官一壁跳動一壁高唱起來,司馬曜睜大了雙眼,司馬太傅則擰起了眉頭。
不等監斬官唱完,司馬太傅便召來侍衛將他拖走。
百官麵麵相覷。
司馬曜奇道:“太傅,他唱的是什麼?”
司馬太傅麵色陰沉地答道:“回聖上,是逆秦那賊子伏誅之前所作的妖歌,這一二日間頗迷惑了幾個愚夫。臣以為——”
“他唱得有理啊,要是他沒犯死罪,朕倒想與他喝上一杯。”
司馬曜凝目望向殿外的蒼天,頗為自得地吐出一口濁氣,道:“散朝,散朝,太傅少待片刻便到翠微園來罷。”
百官齊喏:“恭送聖上——”
「關於曆史問題的聲明」本文的原則是不改變曆史事件,但在曆史人物的性格上會作調整。如果對那段曆史不感興趣,放心吧,本文牽涉到的曆史事件並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