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二 回 忍屈辱太後遣翁主 迫淫威將軍征薊州
匈奴王庭，大單於禦帳外，正在舉行慶功宴。冒頓與呼衍閼氏坐於主位，他十一歲的幼孫伊稚斜偎在呼衍閼氏的身邊，幾位王子與將官坐於兩側。
一位番官正在宣讀大單於的諭旨：“此次出征漢朝，大王子呼韓律率右路軍攻破金城，奪得糧食五十萬斛，牛二十一萬頭，羊二十五萬隻，人丁三萬口，晉封為右賢王。三王子羅姑比率左路軍攻破右北平，奪得糧食三十九萬斛，牛三十三萬頭，羊三十五萬隻，人丁一萬四千口，晉封為左賢王。二王子稽粥隨大單於出征，攻破上郡，奪得糧食五十八萬斛，牛五十一萬頭，羊四十九萬隻，人丁八萬口，晉爵號為金禪王。隨征將士各進爵三級，由各王論功賞賜奴隸牧場土地，普天同慶！”
三位王子出列跪拜，領取王服，當眾穿戴。眾人山呼：“大單於功德蓋世，壽與天齊！”
冒頓道：“我的兩個孫孫軍臣和昆邪這次出征也表現不俗，給他倆封個什麼爵呀？”
都蘭丞相道：“軍臣封為克勝王，昆邪封為勇勝王。”
軍臣出列跪在冒頓麵前，道：“孫兒謝過單於爺爺。”
冒頓問：“昆邪呢？”
眾人張望，不見昆邪的影子。
昆邪對於慶功這樣的熱鬧場麵從來是不感興趣的。他的心早就飛到了臧兒的身旁。在冒頓尋找他的這當兒，他正騎著駿馬向與臧兒常常約會的地方飛奔。
中秋的天氣，草原上一片金黃，雁群排著人字向南方飛去。臧兒、小寶早已是秋季裝束，在草原上采摘野果，臧兒心緒不寧，不時地向遠方望去，她在盼著昆邪，因為有重要的事情告訴他。
遠處出現一個黑點，臧兒、小寶凝視。
黑點越來越大。昆邪英姿颯爽，騎一匹黑駿馬，在他的身後，玉蘭緊摟著他的腰，嚇得閉著眼睛，二人如飛而來。
昆邪高呼：“臧兒！小寶！”
臧兒回應：“昆邪！”瞬間，昆邪已經飛馳到臧兒身旁。他先下馬，然後將玉蘭扶下馬，他拉著玉蘭的手對臧兒說：“你瞧我給你帶來一件什麼禮物？”
臧兒一臉的疑惑。
昆邪道：“瞧，就是這個小姑娘。可愛嗎，漂亮嗎？”
臧兒打量著玉蘭。這是一個瘦弱的小姑娘，長得很秀氣，水汪汪的眼睛裏，流露出一絲驚恐，臧兒一下子就喜歡上了她，歡喜地拉住玉蘭的手，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多大啦？”
玉蘭答道：“我叫玉蘭，十二了。”
臧兒問：“你的爹娘呢？”
玉蘭望著昆邪，恐懼不語。
臧兒轉過頭問昆邪：“是你殺死了她的爹娘嗎？”
昆邪忙道：“不。我到她家門口時，她的父母已經被火燒死了，她正往大火裏撲，我把她拉了出來。”
臧兒問：“你們殺了多少人？你覺得殺人快樂嗎？”
昆邪道：“殺人不好。我看見死人的頭顱在街上亂滾，看到活人捧著流出的腸子在地上掙紮，就想嘔吐。”
“你殺人了嗎？”
“沒有。”
“指揮殺人和親手殺人有什麼不同嗎？”
“你今天怎麼啦？出征那天，你不是告訴我，你們家本是漢人，你的爺爺、母親都死在漢人手裏，要我多殺幾個漢人替你報仇嗎？”
臧兒憂傷地說：“彼一時也，此一時也。我看到這個小姑娘，不由得就想起了我自己。我年幼時雖然死了爺爺母親，但還有爹爹疼我，還有小寶和我做伴，可是這個小姑娘真真正正是個孤兒呀！”
玉蘭哭泣。
臧兒道：“好了，今後你就留在我身邊，當我的妹妹，誰要是敢欺負你，我就替你出氣。”
小寶道：“玉蘭，我叫小寶，比你小一歲，咱們一起到那邊采野果好嗎？”
玉蘭遲疑地看著昆邪。昆邪笑道：“去吧，從現在起，我就管不著你了。”
小寶拉玉蘭向遠處走去，昆邪與臧兒緊緊擁抱，狂熱地接吻。臧兒道：“昆邪，我有了。”
“有什麼了？”
臧兒佯嗔：“你說有什麼了？”
昆邪驚喜：“你是說我們有兒子了？”
臧兒羞澀不語。
昆邪跳起來歡呼：“我要當爹啦！我要當爹啦！”
大單於禦帳的慶功宴還在進行。眾人舉牛角杯為冒頓單於祝酒，冒頓躊躇滿誌，趾高氣揚，呼衍閼氏率眾嬪妃向冒頓行匈奴禮，一片喧鬧。舞女與戰士獻舞，胡笳樂響起，男女歌手唱起了讚歌：
鐵騎鏘鏘，戰旗飄飄，
匈奴勇士，猛若虎豹，
攻城掠地，勢如狂飆，
漢軍披靡，狀若偃草。
弓作滿月，箭如飛猱，
劍戟如林，光耀寶刀，
壯哉單於，氣幹雲霄，
雄哉單於，一代天驕！
都蘭喝道：“行獻俘禮！”
隨著他的吆喝聲，匈奴士兵牽來一批漢官。
都蘭道：“啟奏大單於，此次南下征討，共俘獲漢太守級官吏五人，將軍三人，工匠藝人八百五十七人，樂師三百五十三人。”
冒頓道：“臧衍，著派你從漢官、將軍中選出有真才實學又願效忠我匈奴者，量才錄用，不堪用者派去喂馬打掃馬廄，工匠編入兵器營打造兵器，樂師分置各王府中。”
臧衍道：“遵命。”
冒頓問：“都蘭，漢和親使團走到什麼地方了？”
“啟奏大單於，再有半個時辰就到了。”
冒頓道：“稽粥，你迎上前去關照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