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二 十 二 回 賣活寶賢公主討價 打死狗刁掌櫃訛錢(3 / 3)

張次公道:“麻煩你了,我們在你這裏歇歇腳。”

掌櫃道:“客官請進。”掌櫃妻也穿衣迎出:“客官,要不要先洗把臉?”

公孫敖道:“要的。”掌櫃妻忙去端水。

公孫敖道:“曹爺,將就著洗一把吧!”武帝洗臉洗手,其他人也都找水洗理。

公孫敖道:“掌櫃的,我們餓了,在你這裏吃頓飯。我們打了兩隻狼,拿去開剝了,煮好了端上來下酒吃。”

“好嘞!”掌櫃應答了一聲,便忙張羅著領夥計們將狼和狗抬到廚房去。燈下看時,一夥計驚叫:“這隻不是狼,是咱們家的看家狗。”

掌櫃認真看過:“不錯,不錯。咱們的狗怎麼叫他們殺了?這幾個人不是好人!這半年來,咱們這一片常有歹人出沒,縣衙門的人白天還來人知照,說是遇到可疑的人要報告,捉住的有賞,這好機會不要錯過!李三響!你騎咱們那匹馬趕緊去縣城報案,引衙門的人來捉盜匪,郭老莊,你快去村裏找人,到店裏捉歹人。”李三響和郭老莊急忙離去。

掌櫃妻道:“當家的,不可造次!我看這幾個人不像是歹人,你莫弄錯了。”

掌櫃道:“你說他們怎的不像歹人?”

掌櫃妻道:“歹人是搶錢物的,他們什麼也沒搶,隻不過是打了一隻狼,又不知怎麼殺了咱們家的狗,這怎麼像歹人呢?”

掌櫃道:“不管怎麼說,他們殺了咱們家的狗,就得同他們理論理論。”

掌櫃與眾人來到廳前,他們叉腰揎袖,一副要打架的樣子。掌櫃道:“我說客官,你們怎麼把小店的狗打死了?”

公孫敖道:“我們在野外打獵,怎麼會打死你店裏的狗?該不是你訛我們吧?”

掌櫃道:“哎呀客官!小的開的這爿鄉間小店,小本經營的,怎麼敢訛客官你呢?你讓我的幾個夥計說說,是不是我家的狗?”

武帝道:“算了算了,就算是他們家的狗,賠他幾個錢也就是了。”

張次公道:“好,我們爺發話了,說說看,賠你多少錢哪?”

掌櫃道:“十兩銀子。”

張次公跳起來:“放你娘的狗臭屁!這可真成了先打死狗再講價,由著你訛了!十兩銀子夠買五畝好地,你的一條狗就值那麼多錢?”

掌櫃賠笑道:“客官有所不知,敝店的這條狗不比尋常,它是一條母狗。”

張次公道:“天下母狗多去了,你的這條狗就算是狗皇後,也不值十兩銀子。”

掌櫃道:“敝店的這條母狗雖不是狗皇後,但也不是尋常的母狗。”

張次公道:“它不是尋常的母狗,難道是會生老虎,會生豹子的母狗不成?”

掌櫃道:“它雖然不會生老虎生豹子,生的崽卻也貴重的很。”

“你說說,它會生什麼?”

“不瞞客官,敝店的這條狗,從不與家養的狗交配,每到發情時,就跑到野外找公狼配,所以生下的崽都是狼狗崽,一隻狼狗崽要賣一千銖錢,客官想想,一窩小狗崽能賣多少錢?這隻狗今年才三歲,就算能再活五年,五年下的狗崽能賣多少錢?”

“照你這麼說,賠你十兩銀子還是少的了?”

“不敢這樣說。”

“你是吃荊條屙籮筐,肚裏現編的本事不小啊!你是看到我們將你的狗打死了,編出這一套瞎話來訛我們。”

“不敢。客官,你們打死的是一狗一狼,你們不覺得巧嗎?恰恰又是公狼母狗,不是更巧嗎?我敢說,正是我的母狗與公狼交配時被你們打死的,對吧?”

武帝點頭:“果真如此。公孫敖,別跟他囉嗦,就賠他二十兩銀子,趕快把狗肉狼肉端上來。”

公孫敖道:“曹爺,咱們就帶了五兩銀子。”

武帝道:“掌櫃的,今日就給你五兩銀子,趕明兒我派人給你送來二十兩,快把肉端上來吧!”

掌櫃一聲冷笑:“客官說這話連放屁都不如,你們走了我到哪裏找你們去?”

張次公大怒:“我們曹爺說的話你敢說是放屁?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說完,一拳向掌櫃打去,掌櫃頓時鼻血滿臉。

掌櫃大惱:“狗娘養的,動了拳頭了,夥計們,給我上!”

公孫敖叫道:“衛青,看好曹爺,弟兄們,給我打!”

眾人從廳內打到院內。掌櫃妻一見不妙,連忙進屋給武帝倒茶:“老爺,奴家這個丈夫不是個東西,不是個東西!奴家給爺賠罪,爺不要同他一般見識。”掌櫃妻說完,走進院內一把揪住掌櫃的耳朵,將他拎到武帝麵前。掌櫃掙脫不開,用兩隻手護著耳朵根,叫道:“你幹什麼!”

掌櫃妻道:“你給我跪下!哪裏有開店的同客官打架的,你也太出格了!”

掌櫃已經被其妻摁在武帝麵前跪下,掌櫃妻向廳外喊了一聲:“都給我住手!”

院裏的人住了手。

掌櫃妻喊道:“今日之事,都是誤會,都是誤會!不許再打。夥計們,快把狗肉端上來,給客官上酒!”

武帝頷首:“看來你比你的丈夫懂道理。”

就在這時候,村裏的人趕到,客棧外已是一片火把。掌櫃妻來到門外:“眾位鄉鄰,都回去吧,沒事了。”

院外響起一個聲音:“誰說沒事呀?”

戶縣縣令杜木率捕役進入,客棧的氣氛頓時緊張起來。杜縣令回頭問李三響:“你說的五個人是哪幾個?”

李三響指著院內的公孫敖蘇建張次公,又指了指堂上的武帝與衛青:“院裏的這三個,還有堂上一坐一站的那兩個。”

杜木大喝一聲:“把他們都抓起來!”

捕役如狼似虎地吼了一聲:“是!”

張次公氣不打一處來:“你們誰敢!”

杜縣令進入正廳,見到武帝坐在正堂上,有點動氣:“你是什麼人哪,見了本縣,不但不跪,還敢大模大樣地坐著?你給我站起來!”

武帝隻顧喝自己的茶,瞧都不瞧他一眼。

衛青問:“你是何人?”

杜縣令道:“我沒有問你,你倒問起我來了!我是本縣的杜縣令。”

衛青笑道:“原來是父母官大人到了,在下這裏有禮了。這位是曹老爺。”

杜木冷笑一聲:“膽量不小,竟敢在本縣麵前稱老爺!你這位曹老爺是個什麼人,報上名來!”

武帝道:“我是平陽侯曹壽。”

“平陽侯曹壽?不對,不對。平陽侯曹壽我知道,他得了惡疾,回山西平陽老家養病,去世幾年了,你是個冒牌的。”杜縣令雙目炯炯注視著武帝。

武帝微微一笑:“看來你這個縣令還滿精明的,不糊塗。”

杜縣令道:“近日本縣屢屢有百姓報稱有匪人夜出流竄,踐踏莊稼,禍害百姓,不想今日讓我抓個正著。來人哪!”

捕役齊吼:“有!”

“將這五個人給我帶回衙門審問!”

張次公喊道:“你們敢!真是反了天了!”

捕役上前要抓人,張次公又要開打。衛青大喝一聲:“住手!我有話要給杜縣令說。”

院內的人住了手,衛青走到縣令跟前耳語:“我說杜大人,今日之事,你可要當心呀,弄不好會出大亂子的,我這身打扮你還認不出來嗎?”

杜縣令打量衛青,注意到衛青身穿的一身官服,冷笑道:“不過是一件官服,哪裏找不來?”

衛青道:“杜大人想來當縣令多年了,可曾見過有強盜穿官服行盜的麼?”

杜縣令道:“是沒見過,但也不能說沒有。”

衛青道:“我要的就是你這句話。我要你放了這四個人,我同你到衙門裏走一趟怎麼樣?”

杜縣令道:“就算我認你這個官,你也得報報你的官職。”

衛青道:“我是個小官。”

杜縣令冷笑道:“小官?小官也敢給我下令放人?”

衛青道:“在下不願給大人下令,不過,在下是給上麵坐的這位曹爺辦事的,曹爺可是一言能定你的升擢貶謫,甚至能定你生死的。”

杜縣令冷笑:“一個假冒曹侯爺的歹人,能定本縣令的升擢貶謫,甚至生死?笑話,笑話!”

衛青道:“大人要是認定我們是歹人,你就真是眼拙了。你見到過歹人見了縣令還高高坐在堂上麼?”

杜縣令撚髯沉思。他從衛青的話中,從堂上曹老爺的鎮靜中,還是感到了一股不平常的壓力,他打定主意與“曹老爺”鬥鬥心機,看能不能抓出點破綻。於是對武帝打了一躬:“曹老爺,下官這廂有禮了。”

武帝道:“賜坐。”

杜縣令嚇了一跳:“什麼,賜坐?”

武帝道:“難道還不願坐嗎?我可是生來第一次讓你這麼大的官坐在我麵前呢!你可真有臉。”

杜縣令越加猶豫,隻好坐下:“敢問曹老爺,深夜外出有何公幹呀?”

武帝道:“現在天下太平,晚上出來散散心不成嗎?”

杜縣令道:“當然可以。不過,本縣近年常常有歹人深夜作案,糟踐鄉間莊稼,農夫叫苦不迭,告到我的衙門。也許是鄉裏人不知好歹,把曹老爺一樣的人當歹人了,本縣敢問一聲,這些事與曹老爺有關嗎?”

武帝笑道:“好像是有點關聯吧!”

杜縣令道:“下官不知曹老爺是做什麼的,但是禍害老百姓應該是仁者不為的吧?”

武帝冷笑:“你敢說我不仁?”

杜縣令道:“如果曹老爺真的糟踐老百姓禾苗而不知體恤,下官就敢說曹老爺不仁。”

武帝點點頭:“杜縣令,你膽量不小。領教了!”

掌櫃妻子招呼著店夥計將狗肉端了出來:“哎呀,別光顧著說話,狗肉狼肉煮爛了,趁熱吃,快給縣令大人和曹老爺備酒!”

杜縣令站起:“曹老爺請用餐吧,下官告辭。”

武帝道:“不送。”

衛青把杜木送到門外,道:“杜大人走好。”

捕役們跟著杜縣令走出大門,仵作頭李鷹道:“大人,就這麼把他們放了?”杜縣令吩咐:“你派兩三個人留下來暗中監視這五個人,不許驚動,弄清楚他們的行蹤,明天一早向我秉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