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二 十 二 回 賣活寶賢公主討價 打死狗刁掌櫃訛錢(2 / 3)

衛子夫道:“臣妾不知。”

“你的頭發。那麼密,那麼黑,那麼亮!解下來像瀑布,梳攏起來像鏡子,真是光可鑒人。”

“真的有那麼好嗎?”

“有過之而無不及。”

“皇上不知道這一年臣妾是怎麼過來的,天天想皇上,念皇上,想臣妾和皇上在公主府更衣室那一個時辰的事,都快把臣妾想瘋了。”說著,衛子夫就哭了。

武帝給她抹淚:“不是說好不哭了嗎?對了,朕差點忘了一件事,你弟弟被我弄進宮了。”

“我弟弟?臣妾沒有弟弟。”

“他叫衛青,好像小名叫什麼娃……對,黑娃,說是被狼叼走又找回來了。朕記不大準。”

“對,對!臣妾有這麼個弟弟,八歲時讓狼吃了,原來他沒有死呀?”

“嘿,你不知道,長得膀大腰圓,有八九尺高呢,武功好,還精通兵法,朕看是塊好料。朕把他先放在建章宮裏當宮廷侍衛,等有機會,放出去領兵,看是不是塊當將的材料。”

“謝陛下照顧臣妾這個弟弟,不知臣妾明天能不能見到這個弟弟?”

“別急,明天他才進宮,天長日久,你見他有的是機會。”

建章宮侍衛室裏,一片熱鬧景象。公孫敖擺酒為衛青接風,大家正喝到興頭上,公孫敖的舌頭已經不當家,雖說還是冬天,由於房子裏火盆烤,又加上酒在胸中燒,個個大汗淋漓。

公孫敖搖著手中的酒杯,叫道:“兄弟,再、再再幹一杯!”

衛青站起扶公孫敖坐下:“哥哥,醉了,別喝了吧!”

公孫敖晃了兩晃,坐下了:“哥、哥哥是三斤的酒量,哪、哪裏會醉!哥哥總誇、誇自己有眼力,不、不想還是看走眼了,兄弟敢、敢在皇上麵前掉、掉書袋,厲害,厲、厲害!你知道皇、皇上最愛看、看什麼書嗎?不、不知道吧?皇、皇上最愛看兵、兵書。常罵我、我們是傻瓜一箱,笨、笨蛋一筐。兄、兄弟要是跟了皇上,準、準對脾氣。前途無、無量呀!”

眾人跟著喊:“到時候別忘了咱們弟兄啊!”

衛青道:“哪裏就有什麼前途呢?小弟今後還得仰仗各位大哥呢!”

公孫敖乜斜著眼道:“咱們這幫兄弟都、都給我聽著,今後,誰、誰都不許刁難衛青兄弟!誰、誰敢刁難衛青兄弟,我把他的腦、袋揪下來!聽清了沒、沒有?”

眾人賠笑:“大哥真是喝醉了,這麼好的一位兄弟,我們刁難他幹什麼!”

公孫敖一拍桌子:“好,痛快!再、再幹一杯!”

眾人舉杯幹。

喝得正高興,忽聽屋外有人高聲說話:“公孫賢弟,今天這麼樂,怎麼不叫我一聲呀?”

公孫敖聽出聲來了:“哎喲,瞧、瞧我這記性!今日怎、怎麼把他、他給忘了。快、快快請進!”

一位身材高大,豐采照人的青年人進了屋,衛青但覺眼前一亮,公孫敖已經站起。

公孫敖道:“來、來來!我、我來給你倆引薦認、認識一下。這位是司、司馬相如,蜀郡人,官、官任武騎常侍,管皇帝馬、馬隊的。這、這位是衛青,皇帝剛、剛把他安排到我這裏,當侍、侍衛。”

衛青已經站起,司馬相如上下打量著他,隻覺得眼前像是立起了一堵牆,又像是一座塔,不由得肅然起敬:“噢?你就是皇上花了五千兩銀子從平陽公主府上買回來的壯士?”

衛青躬身施禮:“在下是個騎奴,皇上買我,就像是買匹馬,讓大人見笑了。”

公孫敖道:“快快坐下,坐、坐下說話。”

眾人已經給司馬相如讓出位,張次公給他上了碟碗杯箸。

公孫敖道:“你、你們兩個初次見麵,要幹、幹上一碗。”

司馬相如笑道:“行啊,別說是一碗,就是三碗也行啊!”

蘇建道:“衛青兄弟,你不曉得,這位司馬大人,乃是海量,酒桌上,我們這一群人沒有一個是他的對手。他自小習武,在朝上任的是武職,可卻是個文章高手,喜歡舞文弄墨。朝中大臣,沒有一個他能看得上眼。”

衛青端起酒碗道:“司馬大人在上,衛青敬大人一碗!”

衛青將一碗酒一幹而盡。

司馬相如讚道:“果然豪爽!我也幹!”

眾人互相勸酒,又鬧作一團。

司馬相如道:“公孫兄弟,愚兄來找你,是向你辭別的。”

公孫敖一驚:“怎麼,你要走?到哪裏去?”

司馬相如道:“唉,你也知道,我是應皇帝的求賢詔從蜀郡來京謀職的,誌在治國安邦,本想是當個謀臣,為朝廷出點謀略,不想皇上竟給個武職當。這個武騎常侍,我並不嫌它官小,隻是不合我心,所以我想辭職離京。”

公孫敖感歎道:“兄長說、說的也是。你一肚子才華,去給皇、皇帝管馬隊,大、大材小用了。離京後去、去哪裏?”

司馬相如道:“已故的梁王儒雅好士,睢陽城裏聚了一堆文學之士,其中名氣大的有寫《七發》的枚乘、他的兒子枚皋、聞名天下的鄒陽等一幫子人。枚皋已經三次寫信邀我去睢陽了。”

初春。傍晚。建章宮。

公孫敖悄悄對衛青道:“衛青兄弟,今晚有事,你到禦馬監去吩咐,讓他們把皇上的禦馬喂好料後韝上鞍,另外再選三匹好馬,和你的馬一起喂好,備好你的弓箭。”

衛青道:“是,我馬上辦。不知有什麼事?”

公孫敖道:“別打聽,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晚飯吃得比往常晚了一個時辰,到掌燈時,公孫敖與衛青、蘇建、張次公才開始吃。張次公饞酒,道:“公孫大哥,少喝兩口行不行?沒酒,這飯吃得沒味道!”

公孫敖用筷子敲了一下他的腦袋:“你想找死呀!”張次公吐舌。

風卷殘雲般,幾個人吃完了飯。公孫敖道:“換衣服。”說著,張次公拿出一包老百姓的衣服。公孫敖吩咐衛青:“撿一件合適的換上。”

衛青急忙找衣服穿,但都嫌小,穿不上,將衣服挑完,也沒有一件合適的。

公孫敖道:“怎麼,都穿不上?你看要命不要命!算了算了!你就還穿這身官服吧!記住,遇事你不要往前站,躲到人後麵!”

四人穿好衣服,偷偷摸摸前往武帝的寢宮。守宮衛士喝道:“誰?”

公孫敖壓低聲道:“連我也不認得了麼?”

衛士忙賠笑道:“噢,是公孫大哥,小人眼拙,小人眼拙。”

四人來到武帝寢室窗前。公孫敖小聲喊:“曹爺,曹爺,準備好了嗎?”衛青聽他喊“曹爺”,心中吃驚。

隻見武帝穿著一身百姓的短衣走出。一言不發,在公孫敖等的簇擁、遮擋下出了寢殿,來到建章宮。公孫敖將武帝的禦馬牽來,武帝上馬,四個人上馬圍裹著武帝出宮上了長安街,半個多時辰後,眾人來到了郊外。到了郊外,眾人都有鬆一口氣的感覺,武帝已經是談笑風生了。他笑罵公孫敖:“公孫敖啊公孫敖,你可真熊包,去年冬上在桃樹溝連射中的狐狸也讓它跑了!”

公孫敖道:“那是曹爺沒射到要害處,你射到它的屁股蛋上,它跑得更溜,你要是射到它的肚子上,它就跑不了那麼快了。”

武帝道:“廢話,我要是一箭射在它的心髒上,連一步也不用你追了。”

張次公道:“小的想起一個射獵的笑話,曹爺願聽嗎?”

武帝道:“你這個張次公,講就講唄,還賣什麼關子!”

張次公道:“那我就講了。說是有一個獵人,箭術不高,打獵時總遇到一隻狼,三年來與這隻狼交過無數次手,就是射不中。後來,這隻狼見了它也不跑了,走到他跟前說,我說老兄,你的箭法也太差了,這回我一動不動蹲在你麵前三尺遠,你要是還射不中,就把弓交給我,讓我射你一箭。這個獵人想,三尺遠,我還不一箭射你個透明的窟窿!就答應了。誰知,狼蹲在他麵前三尺,他還是不中!這下狼說,把弓拿過來吧,該我射你了。他隻好把弓遞給老狼,然後就閉著眼睛等死。狼說,你記好了,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周年。說完隻聽得一聲弓響,他就倒在地上了。過了半天,他覺得怎麼沒死呢?就站起來了,一看,那隻狼已經被射死了。”

武帝道:“胡說八道,莫非是那隻狼自殺了不成?”

張次公拍掌:“嗨,還真讓曹爺說中了!原來是呀,那隻狼看慣了獵人拉弓的樣子,隻道是射箭時箭頭總是衝著自己的,拉起弓來,就把箭頭對準自己的心口,一鬆弦,就把自己射死了。”

眾人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武帝更笑得不亦樂乎:“好你個張次公,你這是編派著罵我箭術不高,罵得好呀罵得好!今天你要是找不到一隻會射箭的狼,曹爺就把你丟到深山裏喂狼吃!”

正說著話兒,張次公突然道:“曹爺細聽,那邊好像有動靜!”

眾人下馬靜聽,果然聽見麥田裏有野獸的聲響。武帝悄悄道:“圍上去。”

眾人悄悄地將這塊麥田包圍。月光下,朦朦朧朧看見兩隻野獸靜靜地站著。武帝、衛青、公孫敖、蘇建、張次公拔出箭來,一齊射去,兩隻野獸發出哀嚎聲。五人衝上去,用劍將野獸刺死,大家上前觀看。

張次公笑道:“巧巧巧!正說狼射獵人呢,就偏偏遇見了狼。”可他仔細一看,卻發現不對頭:“怎麼是一隻狼,一隻狗?”當他看到狗和狼下體連在一起時,又撲哧一聲笑了起來:“嘿,是狗與狼連蛋!”

武帝問:“什麼叫‘連蛋’?”

張次公道:“曹爺連這都不懂?就是交配。”

武帝道:“咱們宮裏狗監裏的狼狗就是狗和狼這樣交配出來的?”

公孫敖道:“對。”

武帝後悔:“罪過罪過!人家正幹美事呢,咱們不該射它們。”

公孫敖道:“既然射了,就不說了。”

蘇建與張次公將獵物捆好,架在馬背上,五人離去。一大片麥田被他們踏得一塌糊塗。

夜已經很深了,五人來到一家鄉間客棧門前,張次公上前拍門。院裏有人答應:“誰呀?”

張次公道:“過往的獵人。”掌櫃掌燈出來開門,五人進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