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二 十 二 回 賣活寶賢公主討價 打死狗刁掌櫃訛錢
韓韜的山間窯洞,衛青拿出武帝的玉佩,遞給韓韜:“爹爹,這是皇帝佩戴的玉佩,平陽公主特意求來的。說是拿著這塊玉佩,不管有什麼事,就當皇帝親自下旨一般。”
韓韜接過玉佩,仔細端詳,酸甜苦辣一起擁上心頭:“幹爹已經是奔六十的人了,還能活幾天?要這塊玉佩沒有什麼用處了。鴛兒,你戴著吧!”
韓鴛接過玉佩,用手撫摸著:“沒有這東西盼著有,有了這東西,又覺得用處不大。沒有它,這麼多年不是也過來了嗎?”
衛青道:“姐姐還是隨身帶著好。萬一有個輕重緩急的事,有豈不是比沒有好?”
“青兒說得也是。”韓鴛將玉佩係在腰上。
衛青問:“爹,平陽公主這麼盡心,要不要去謝一謝?”
韓韜道:“按理說,應該去謝一謝才是。爹爹歲數大了,老往公主府跑,好像是巴結人家要圖個什麼似的,不好看。鴛兒替爹爹跑一趟吧!”
韓鴛道:“女兒遵命。”
平陽公主府,韓鴛在衛青的陪同下來見平陽公主麵致謝意。
平陽公主笑道:“你爹禮還怪多的,這點小事謝什麼?有些話你回去告訴你爹,太後和皇帝聽了你和你爹的事,都說,劉家對不住你們韓家,說你們祖上立了那麼大的功勞,給劉家打下了江山,卻讓呂太後弄了個滿門抄斬,是天大的冤屈,給你們家平反昭雪是應當的,你和你爹有什麼要求,隻管講,我轉告皇帝。”
韓鴛聽了十分感動:“我一定把這些話轉告給我爹爹,有了這些話,我和爹爹此生足矣,還有什麼要求呢?”
正說話間,家仆帶皇宮太監趙凱進來,趙凱道:“公主殿下,皇帝馬上到!快快準備接駕!”
平陽公主對韓鴛道:“鴛兒,要不要我引你見一見皇帝?”
韓鴛忙道:“幹娘,千萬使不得!我跟爹爹二十多年淡泊生涯,最不願出入公門侯府,不是為了青兒的事,我爹是絕不會來公主府的,我也不願奔走於權貴之門,更別說見皇帝了。”
平陽公主點了點頭:“不見也罷。青兒,陪你姐姐歇息去吧!”
衛青與韓鴛走出,平陽公主來到公主府門外接駕,武帝車馬隨從已經到門前。
平陽公主跪在公主府門前:“平陽恭迎聖駕!”
武帝忙上前攙扶:“姐姐請起。”
兩人手挽手進府,來到大廳,武帝坐下,平陽公主站立一旁。武帝道:“姐姐坐下說話。”
平陽公主這才坐了下來。
平陽公主問:“陛下今天來有什麼事嗎?”
武帝道:“一來看看姐姐,二來向姐姐要一個人。”
平陽公主道:“謝陛下念著我。不知陛下要什麼人?”
“姐姐身邊的一個壞小子。”
“誰?”
“你的騎奴衛青。”
“他什麼時候得罪陛下了?”
武帝佯裝發怒,道:“你的這個騎奴好大的膽,竟敢把朕的一幫侍衛打得鼻青臉腫,更可惡的是,他把朕的侍衛頭頭公孫敖丟進了水塘!真是無法無天!”
平陽公主有點緊張,她離座準備下跪,武帝趕快拉住,笑道:“弟弟逗你玩呢!”
平陽公主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武帝道:“侍衛頭頭公孫敖這幾天盡在朕跟前嘮叨,說姐姐有個騎奴,叫衛青,本事真是了不得,他們四個打他一個打不贏,末了還把公孫敖丟進水塘。公孫敖說,不把這個人弄進宮來,他們天天睡不著覺。”
平陽公主驚奇:“什麼叫不把這個人弄進宮來,他們天天睡不著覺?”
武帝道:“他們的意思是說,說不定哪天來個本事高強的刺客,他們對付不了,有衛青在,不是好多了麼?”
平陽公主笑:“皇帝老是從我這裏挖人。前次從我這裏挖走的那個衛子夫不知怎麼樣了?”
武帝道:“哎呀,你不說那個衛子夫,朕都忘了!朕把她帶進宮去那天,不想就撞見了皇後,夾槍弄棒地奚落了朕一頓,朕隻好把她丟在一邊了。”
平陽公主笑了:“皇帝原來也很懼內啊!”
武帝道:“她娘在立太子的事上有恩於朕,不讓著她點不行哪!”
平陽公主道:“皇帝不敢要衛子夫,把她還給我好了。”
武帝受不了平陽公主的刺激,道:“朕不敢要?朕身為皇帝不敢要一個女人?朕今天回去就把她要了!”
平陽公主道:“你今天來要的這個衛青,還和她有點關係。”
武帝問:“什麼關係?”
平陽公主道:“是她的弟弟呀!”
武帝有點吃驚:“真的?”
平陽公主道:“難道我騙你不成?她這個弟弟,小名叫黑娃,本說是小時候讓狼吃了,不承想是被韓信的那個後人韓韜救了,學了一身的本事回來認親,他和衛子夫是一娘所生呀。”
武帝笑道:“這可真巧了,叫他來見朕。”
平陽公主對侍女道:“把衛青給我喊來!”
須臾,衛青被帶來,跪倒在武帝麵前。
武帝道:“嗯,好大的個子。你今年多大了?”
“十八了。”
“到朕的建章宮當個侍衛,願意去嗎?”
“小人恐怕幹不了。”
“你把公孫敖丟進水塘裏了?”
“小人該死!”
“能把朕的侍衛頭頭丟進水塘裏,憑這個本事,就幹得了!你認字嗎?”
平陽公主道:“不光是認字,還熟讀兵法呢!”
武帝一喜:“真的?《孫子兵法》讀過嗎?”
衛青道:“讀過一點。”
“《司馬兵法》呢?”
“讀過一點。”
“《衛繚子》和《吳子》呢?”
“讀過一點。”
“《六韜》呢?”
“讀過一點。”
武帝大笑:“哈哈哈哈!每部兵書都讀過一點。什麼叫讀過一點?朕來問問你:六韜是哪六韜?”
衛青答道:“文韜、武韜、龍韜、虎韜、豹韜、犬韜。”
武帝道:“朕記得,《六韜》中有一段話是說為將之道的,大意是說,當將的冬天不能穿皮衣,夏天不能打扇子,雨天不能撐雨具,要與士兵同甘共苦的意思,朕記不準了,你說說,這段是在哪一章裏,原話是怎麼說的?”
衛青道:“小人記得是在‘龍韜’這一章裏,原話是說:‘將,冬不服裘,夏不操扇,雨不張蓋。’”
武帝點頭:“對對對!是這話。哎呀,看來,公孫敖這小子還是沒有看出你的真本事,他小子就不懂兵法,隻會三拳兩腳。”
武帝對衛青的回答十分滿意。他扭過頭對平陽公主道:“姐姐,這個衛青,朕要把他領到宮裏去。”
平陽公主笑道:“陛下老從我這裏挖人,一銖錢也不付,白挖,真摳門!”
武帝道:“說的是,說的是!朕花三千兩錢子把他買走,行嗎?”
平陽公主逗武帝:“不,得五千兩。”
武帝道:“五千兩就五千兩!趙凱,明天送五千兩銀子到公主府。”
趙凱道:“是。”
平陽公主笑道:“喲,我這可是玩笑話,不當真的,我哪敢勒索皇帝!”
武帝道:“雖說是玩笑話,可道理是對的,人才是寶嘛!而且是活生生的寶貝,哪有把寶貝白送人的。五千兩銀子買一個活寶貝,劃算!”
平陽公主道:“那愚姐就不客氣了。趙公公,明天一早把五千兩銀子送來,你一手交錢,我一手交寶,我可是摳門得很,缺一兩也是不賣的。”
趙凱笑道:“奴婢遵命。”
平陽公主對衛青道:“衛青,你看見了,我五千兩銀子把你賣給皇帝了,明天你就是皇帝的人了,你今天收拾收拾,明天到皇宮裏當差去吧!”
武帝補了一句:“到建章宮去找公孫敖。”
衛青叩頭:“小人領旨。”
晚,皇宮。武帝已換了睡衣,他手中拿了一冊竹簡在燈下讀,扭頭對趙凱道:“傳衛子夫。”
一會兒,衛子夫被傳到。她慵妝淡抹,別有一番韻味,跪倒在武帝麵前。
武帝道:“起來吧!”衛子夫謝恩後站起。
武帝道:“朕今天到平陽公主那裏去了,她問候你。”
衛子夫道:“難得公主還想著我。”
“平陽公主說,你在宮裏如果住不慣,她想讓你回去。”
“奴婢什麼時候可以出宮?今晚行嗎?”衛子夫露出急切的神情。
“你一天都不願在宮裏呆嗎?”武帝問道。
“是的。”
“真的?”
“真的。”
武帝心頭湧起了一股失落感:“你忘了那天後晌咱們在平陽公主府裏的事嗎?”
“奴婢天天都念著。”
“那為什麼還想出宮呢?”
“不出宮又能怎麼樣呢?我進宮已經快一年了,跟蹲大獄一樣!”說著,衛子夫的眼淚掉了下來。
武帝動容:“朕對不住你。”
“陛下是皇帝,都是別人對不住陛下,哪裏有陛下對不住別人的理呢?況且我隻不過是一個歌奴。”
“你別說了,朕今天就對得住你。你跪下。”
衛子夫跪下。
“衛子夫聽封,朕封你為賢淑貴妃!”
衛子夫吃了一驚:“真的?”
武帝道:“君無戲言,難道還有假的不成?”
衛子夫淚如雨下。
趙凱急忙催衛子夫:“貴妃娘娘還不謝恩?”
衛子夫連忙叩首:“臣妾謝陛下!”
武帝道:“起來吧!你今晚就在朕這裏侍寢。趙凱!”
趙凱應:“奴婢在。”
武帝道:“你們連夜把猗蘭宮收拾一下,明天就讓賢淑貴妃住進去。”
趙凱道:“奴婢遵旨。”
趙凱退出宮室,衛子夫侍候武帝脫衣就寢。龍床上,衛子夫的頭發散落在枕上,像一疋黑緞。武帝撫摸著她的頭發,道:“子夫,你說說朕最喜歡你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