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三 十 八 回 傷離別暌隔五十載 喜重逢遠迎三十裏(1 / 3)

第 三 十 八 回 傷離別暌隔五十載 喜重逢遠迎三十裏

昆邪王庭。夜晚,昆邪王與休屠王、雪山騎馬巡視,草原上帳篷點點,胡笳聲、琵琶聲、笛聲和胡琴聲響起,有人作歌:

亡我祁連山,

使我六畜不蕃息!

失我焉支山,

使我婦女無顏色!

侵我鹽澤湖,

使我孺子噤聲哭!

奪我弱水源,

使我父老淚如泉!

破我玉門關,

使我壯士皆扼腕!

闖我金城闕,

使我健兒肝膽裂!

臨我居延海,

摧我琵琶弦弦斷!

踏我戈壁灘,

令我胡笳聲聲怨!

雪山道:“父親,你聽,民間厭戰之聲如此,我們再也沒法打下去了。”

昆邪長歎一聲道:“是啊,不知閼氏此次訪問漢朝會不會兩國講和。”

“但願兩國和好,咱們也好喘喘氣。”

次日。伊稚斜使者到,昆邪與休屠、雪山迎到帳外,使者拿出一道聖旨道:“昆邪王休屠王接旨!”

昆邪王和休屠王、雪山跪地,匈奴使臣宣旨:“大單於諭旨,著昆邪王休屠王立即趕往王庭,商議對漢作戰軍事,接旨後不得羈留,速速出發。”

昆邪道:“遵旨。來人哪,領使臣安歇,好好招待。”

仆從領使臣離去。

雪山道:“父親,我看大單於叫你和休屠大哥去王庭,凶多吉少。”

昆邪不無擔憂,道:“雪難陪大閼氏去了這麼久,沒有任何音訊,真讓人放心不下。”

就在此時,一位侍衛報告:“王爺,有都蘭老人的信使到。”

昆邪急忙吩咐:“快快請進來。”信使進帳,他迅速撕開衣服,從夾層中取下密信,遞與昆邪,昆邪讀完信,淚水縱橫。

休屠王忙問:“叔王,信上都說些什麼?”

昆邪默默將信遞給休屠,休屠看完信後大吃一驚,叫道:“什麼?大單於把雪難殺害了?”

昆邪遙望北方,心中念道:“雪難啊雪難,難道你不知道你這個叔父是蛇蠍心腸嗎?怎麼能上門送死呢?”

休屠王憤恨萬分,叫道:“大單於做得太過份了!照都蘭老人信上說,大漢朝盛情接待我匈奴閼氏與二十多位小王子公主,並委托雪難將他們送回匈奴王庭,是懷著萬分誠意的,大單於怎麼能不知好歹,說雪難通敵呢?叔王,侄兒以為雪難死得冤!”

昆邪道:“雪難死了,他是為匈奴與大漢的世代和好而死的,他死得值!”

雪山在一旁嚎啕大哭。

休屠王道:“叔王,大單於向我們隱瞞雪難之死,又叫我們去王庭,這不是誘騙我們自投羅網嗎?”

“休屠,你說得對,這裏麵有陰謀,虧得都蘭老人給我們通報情況。”

休屠王道:“與其被大單於殺掉,還不如脫離他獨立。”

“不行,咱們的勢力太小,又經過兩次失敗,人心渙散,一旦獨立,伊稚斜打過來,百姓們又得遭殃。”

休屠王道:“依叔王看該怎麼辦?”

“容我再想想。”

次日,伊稚斜使臣來催昆邪王休屠王,道:“兩位王爺,該上路了。”

休屠王道:“請你稍安毋躁。我們剛剛打過仗,不少陣亡的士兵沒有撫恤,還有一些部落百姓的生計沒有安排,我們還要再遲幾天。”

使臣仗勢欺人,道:“你們難道抗旨不遵嗎?”

休屠王道:“不敢。”

“既然不敢,今日就出發!”

雪山忍無可忍,高叫道:“你要弄清楚,你這是跟兩位王爺說話!”

使臣寸步不讓,回敬道:“你們也要弄清楚,我是代表大單於給你們說話!”

昆邪道:“你難道不曉得大單於是我的親弟弟嗎?大單於對我說話也得客氣三分,這裏豈是你撒野的地方?來人哪!把這個不懂規矩的家夥給我捆起來!”

雪山早已等著這句話,吼了一聲“是!”,立馬招呼軍士們下死力氣把使臣捆起,使臣像殺豬般地叫起來。

昆邪揪住他的領子問:“說,雪難怎麼樣了?”

使臣哀叫:“大王饒命,我不知道呀!”

“你不說是不是?給我打!”

雪山用皮鞭抽打使臣,使臣拚命嚎叫。

休屠王問:“你說不說?不說就打死你!”

使臣連聲道:“我說,我說!雪難王子已經被大單於殺了。”

休屠王道:“大單於派你來催我們去,是不是也要殺我們呀?”

“小人實在不知道。”

休屠王冷笑道:“原來你是個催命鬼,還這樣飛揚跋扈,我看你是活膩煩了。雪山,將這個家夥推下去砍了!”

使臣拚命叫喊:“饒命呀,饒命呀!”雪山與軍士將使臣推出斬首。

昆邪道:“殺了他咱們就更沒有退路了。”

休屠王道:“不管他,先出出心中這口惡氣再說。”

此時,一軍士進帳稟報:“王爺,王妃和小王子他們回來了。”

昆邪道:“快快迎接!”昆邪和休屠、雪山率人騎馬迎去。

草原上,玉扇的車隊。昆邪和休屠下馬,玉扇下車。

昆邪道:“可算回來了!受沒受委屈?”

玉扇道:“哪裏的話!人家把我們當國賓,漢朝的衛皇後和臧兒出城三十裏迎接,長安城萬民空巷,夾道歡迎,本說是住在國賓館,臧兒說還是住在她家裏才親切,衛皇後就把禦廚搬到臧兒家了,天天吃的是禦膳,漢朝皇帝又在宮中舉行國宴,隆重得沒法說,皇帝說了好多感人肺腑的話,真是一心一意要同咱們和好!住了十幾天,長安城逛遍了,又派軍隊送大閼氏回王庭,我怕路上出麻煩,就讓雪難跟著護送過去。臧兒又非留我多住了幾天,臨別時,臧兒硬是把阿麗娜留下了。怎麼,雪難還沒有回來嗎?”

昆邪心中一沉,道:“噢,回家再說吧。”玉扇和昆邪、休屠、雪山回到了昆邪王帳。

休屠道:“侄兒問嬸娘,漢朝的霍去病兩次踐踏我河西,漢朝的皇帝作何解釋呢?”

玉扇道:“漢朝皇帝說,右賢王三十年來一直在侵略掠奪大漢的西北郡縣,三十年來,西北各郡縣死於匈奴入侵的漢朝人已達一百二十多萬,你爹爹右賢王給人家製造了多少人間慘劇!漢朝衛皇後的父親,當過北地縣的縣令,就是讓你爹爹手下的人殺死的。種瓜得瓜,種豆得豆,霍去病兩次出兵河西,是你爹爹右賢王三十年侵略與掠奪種下的苦果,咱們也該嚐一嚐了。如今你爹爹死了,漢朝願意結束對河西的作戰,希望我們作出回應。”

昆邪歎道:“我倒是願意同漢朝和好,可是大單於不答應啊!”

玉扇道:“這次大閼氏到長安,感觸很大,特別是她遊覽了長安,知道大漢竟是那樣強大,佩服得五體投地,她對我說,匈奴同大漢和好,得到的利益比從大漢搶掠不知大多少倍,為什麼非要打仗不可呢?她回去後,一定會勸說大單於休戰的。”

昆邪道:“可惜大單於並不願意同漢朝休戰。”

玉扇驚訝,道:“怎麼,王庭那邊有消息嗎?”

休屠王道:“嬸嬸,真沒法給你說,雪難哥哥出事了。”

“出什麼事了?”

休屠道:“他被大單於殺了。”

玉扇大吃一驚,叫道:“什麼?他被大單於殺了?”玉扇暈眩,雪山趕上前一步將玉扇扶住,他急切地喊:“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