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遊戲
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愚者千慮,必有一得。
八月十五,中秋佳節,在這個象征團圓、有著中華上下五千年悠久傳統曆史的吉慶節日裏,陳琳作東,宴請呂天霖一家人至香港得月樓大酒店共進晚餐。
觥光交錯,歡暢無限,彼此臉上均洋溢著幸福的笑容。陳琳比往常更為殷勤,不停地給呂父斟酒,不停地給呂母夾菜。呂父呢?經過長時間的相處,對她的戒備已減少了許多,甚至有時會與她坐下來天南地北地侃上一陣。
吃著樂著,喝著笑著。席間,呂母間接地提到了他們的婚事。畢竟他們相處已有兩年多了,早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了,步入婚姻的殿堂按理說應該是時候了,一來可以完成一樁人間美事,二來也可以了卻了二位老人心中的一個夙願。
這一突如其來的舉措讓陳琳來了個始料不及,麵對這個問題,她實在不知道該給二位老人一個怎樣的答複。婚姻非同兒戲,她得要慎重考慮,雖說她與呂天霖情投意合、兩心相悅,但要真正讓她與他步入婚姻的殿堂,她感到對這個家庭必需要有全麵的了解,再說,她心中尚有疑團未解,加上大仇未報,自己怎麼可以隨隨便便去談婚論嫁呢?
她支支吾吾回答不上來……
呂母見她言不由衷,並未往下再問,似乎理解她的心情。
可能是太高興了,也可能是酒喝多了,彼此臉上均出現了醉意,朦朦朧朧,歪歪扭扭,就連走路腳步都開始有些不聽使喚了。沒有辦法,陳琳隻得打車送他們回去。
為什麼他們醉了而陳琳卻保持著清醒呢?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難道說陳琳酒量比他們大?!非也!說穿了,今天所有的安排不過是陳琳所設的一個局。呂父為人多疑、狹隘,要想真正的接觸他,不耍弄一定的伎倆是不行的,他那間書房整日門扉緊閉,這其中的秘密陳琳一天不搞清楚心中就一天不會安,不為別的,隻為證明他是不是自己所深惡痛絕的仇人。
這種不光明磊落、甚至帶有點卑鄙低劣的行為其實陳琳根本不想為之,但是,什麼樣的人什麼樣的對待,如果人人都平等相處的話,那世間還分什麼善惡美醜呢?所以在預定酒席時,她事先準備好了酒水並在其中放入了數粒安眠藥。
車到目的地,呂父呂母及天霖早已鼾聲如雷,癱作一團。在陳琳的請求下,司機與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他們一一扶進了房間。
待司機走後,陳琳關上門,開始行動。然而,就在觸摸呂父身體的那一刹那,她不由得又一陣心驚膽戰,雙手觸電般立馬縮了回來。萬一突然之間他醒過來該怎麼辦呢?她在想,如果他看到自己進入了他那間從未讓任何人進入的書房,自己該用什麼樣的理由來解脫呢?
她有些緊張,也有些害怕,更有些猶豫……
望著呂父、呂母與天霖熟睡憨厚的模樣以及聽著他們的呼嚕聲,她的心更加起伏跌宕,有著一種莫名其妙、說不出的感覺。自己究竟該怎麼去做呢?她遲疑。她倒了杯水喝下,靜靜地靠在沙發上,讓悸動的心稍稍平了平,然後思量著對策。
“當——”掛在牆上的時鍾忽然敲了一下,打斷了她的思緒。她抬頭一看,哎呀!已經兩點半了,如果再不行動的話,那所有的計劃就都要泡湯了。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如果失去今晚這樣一個大好機會的話,他那間書房的秘密什麼時候才能揭開呢?那豈不是說暗無天日了。
時間容不得她做太多的考慮,她咬咬牙,長長的喘了口氣,拿定主張:行動!
她走過去,在呂父身上摸索起來。她至上而下一點一點的摸索著,最終從他腰間的褲衣袋內摸出了一串鑰匙。
握著鑰匙,她既興奮又緊張,不過,此時此刻,她已顧不得太多了,她隻想早點進入那間富有神秘感的書房,早點解開這個謎,早點解開心中的疑團。
她來到樓上,試著門鎖上的鑰匙,一把、兩把、三把……當她試到第六把時,隻聽的門鎖“喀嚓”一聲被打開了。
所有的秘密馬上就要解開了,她感到自己的心跳動的越來越快,呼吸也越來越急促。
她走進房間內,擰開燈,然後關上門。房間內的設施非常簡單,完全出乎她的想象,一張辦公桌、一張辦公椅、一個書櫥、一個保險櫃,桌上擺放著一台筆記本電腦和幾本商業周刊之類的書。難道就這麼簡單?怎麼說她也不相信。如果真是這麼簡單的話,那他為何要對自己的妻子兒子設防呢?唔,不對!這其中一定隱藏著什麼玄機。她走過去,一一的仔細查看起來,她一定要找出這其中的奧秘。
她用鑰匙打開辦公桌抽屜的鎖,裏麵除了一些資料外,什麼也沒有;她又打開書櫥,書櫥裏麵的書整整齊齊地放著,嶄新嶄新的,仿佛從來沒有被閱讀過。
搜索了半天,什麼結果也沒有。
難道他真的不是呂世安?她不由得大失所望地坐在那張辦公椅上。可是,思想上的意識卻一直告訴她他就是呂世安,就是她所要找的仇人,直至此時此刻都沒有一絲一毫的改變。
思想上的意識是客觀的,而主觀的是要找出真憑實據。沒有證據,空口無憑,一切都是白說。
這其中一定還有自己沒有查找到的地方!她心想。當目光落在桌子上筆記本電腦上時,她眼睛又為之一亮,莫非秘密就在裏麵?!她打開電腦,可是電腦被密碼鎖住了。沒有密碼,任憑她怎麼弄就是打不開。
她又一陣失望,現在整個房間內除了那隻保險櫃沒有搜尋外其它已沒有任何地方可再搜尋了。難道說所有的秘密都藏在這保險櫃內?她疑惑,總覺得有些不太可能,呂父他再小心再仔細總不可能一絲蛛絲馬跡都不留吧?莫非是自己一時粗心,搜尋時漏了某個地方不成?
於是,她又將整間屋子仔仔細細地搜查了一遍,連垃圾簍裏麵的一紙一屑都沒有放過,可結果呢?仍然勞而無獲。
這一下她徹底地泄氣了。
窗外,東方已泛魚肚之色,亮了一夜的路燈隨著黎明的來臨也逐漸失去了它炫熠的光彩。陳琳坐在辦公椅上,仿佛還在思索,但倏地瞥見窗外麵的晨曦景象,想起客廳中昏昏而睡的呂父呂母他們,一驚,心中大叫不好,算算時間,他們也該醒了,如果讓呂父看到自己在這間他從不讓任何人邁進一步的書房內,那自己豈不是功虧一簣,一敗塗地了。
她將一切恢複原樣,然後匆忙離開。她來到客廳,還好,他們依然尚在熟睡之中。她將鑰匙輕輕地放回呂父的身邊,之後也斜靠在沙發上,半睜半閉裝瞌睡。
大約半個小時的光景,呂母由睡夢中先醒了過來。她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他們,大為驚訝,上前去推呂父和天霖。呂父和天霖在推攮中朦朦朧朧醒來,他們見自己躺在客廳內,也大為驚訝。
“咦?怎麼回事?我明明記得是在餐廳裏麵的,怎麼這會兒躺到家裏麵的沙發上了呢?”呂天霖說,抬頭看一下牆上的掛鍾,又一聲驚叫,“哎呀,快七點了,怎麼這一覺睡的好長呀,糟糕糟糕,今天上班得要遲到了。”
呂父一旁一聲未吭,他隻是伸伸懶腰,然後默默地走開。
呂天霖上前去推陳琳,但被呂母止住了,隻聽的她低聲說:
“不要打攪她,讓她多睡一會兒吧,看樣子她也太累了。”
其實陳琳哪裏是睡了,他們的一舉一動早已都被她盡收眼底。剛才呂父醒來的一剎那,她微睜微闔的眼睛隻見他神色慌張、一臉煞白,直到摸摸腰間鑰匙還在,臉上的氣色才慢慢恢複正常,他之所以悄悄的離開,恐怕就是怕家人看到他的不自在而作回避吧。
呂母又從房間內取來一條毛毯為她蓋上,陳琳故作在驚動中醒來。她揉揉雙眼,一副睡眼迷蒙的樣子。
“伯母,你們醒啦。”
“不好意思,唐小姐,昨晚失態,讓你見笑了。”呂母說,“好久不喝酒了,沒想幾杯葡萄酒竟然會醉,看來人真的是老了。”
“伯母,瞧您說哪裏話,咱們都已經是一家人了,還什麼見笑不見笑的,難得昨天那麼開心,有句話不知伯母有沒有聽說過,叫做‘人逢喜事精神爽,酒不醉人人自醉’嘛。”
“唐小姐真會說話。”呂母經她這麼一解嘲,不由得一樂。
“伯母,您就不要再唐小姐唐小姐的叫我了,都這麼久了,您還是叫我小琳吧,我覺得您叫我小琳比叫唐小姐好聽多了。”
“事實上你就是小姐,東南亞赫赫有名唐氏集團總裁的女兒,我們家天霖能修到你這樣的人做女朋友已經是上天的恩賜、萬分的榮幸了,我一個鄉下婦人怎麼可以不分上下、不分尊卑呢。唐小姐,你先坐著,我去為你們準備早餐。”不容分說向廚房走去。
陳琳還想說什麼,但呂母已經走進了廚房,一聲歎息,隻得作罷。
呂天霖洗漱完畢,由衛生間出來,她們的談話被他完完本本聽了進去。他來到陳琳身旁說:
“小琳,你就不要太計較了,我媽咪這個人是個老古董,什麼都要分個主次,你現在讓她改口叫你小琳,這比要了她的命都難。我看啦,算了!等我們結了婚,慢慢的她就會改過來了。”
用罷早餐,陳琳與呂天霖離開呂家,打車去公司。
陳琳並未就此而放棄,因為諸多的疑點讓她根本對呂父不相信,聯係前後,她總感覺他可疑的地方實在是太多了,從第一次的尷尬見麵到今天早晨那緊張的表情,她確信他一定有著不光彩的一麵。
究竟怎樣才能使他原形畢露呢?如此謹慎防範讓她下一步的計劃感到非常棘手。
再以吃飯為借口?恐怕他再也不會上當了。陳琳心想,這樣一個有著豐富社會閱曆經驗的江湖老手決不可能吃過一次虧而再吃第二次虧的。可是除此之外,又有何辦法與他接近呢?她估摸著他也有可能對自己的身份已產生了懷疑。
她的反常引起了唐玉鳳的注意,雖說她對此事格外小心,但有些微小的細節卻疏忽了,而引起唐玉鳳注意的正是這些微小的細節。
經過再三斟酌,陳琳決定以聘請呂父為公司技術顧問形式來接近他。一旦他進入自己的圈套,她相信這隻老狐狸無論再多狡猾最終都會有露出尾巴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