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歲身著校服的少年,生活是被加速度推進著的,哪裏的人都不會有例外,她和楊念也是。
上天給的日子在一節一節課裏過去,小小的鎮子偶爾也有美到窒息的日出和晚霞,讓四方教室的女孩子沉迷不已,所謂的憂愁和擔心好像是庸人自擾,讓人覺得三餐四季大概就這麼平淡如水地度過了了。
關恩樂在6班待了三四天,也很快就跟大家打得火熱。想來這些,她就覺得有點好笑,上輩子她在做什麼呢?她也和大家一樣忙著埋頭,忙著偷得浮生“半刻閑”,可這輩子呢?初中知識她上輩子是學過一遍的,應付起來沒什麼問題,甚至說得心應手;人際交往上她是被社會毒打,職場裏摸爬滾打出來的,拿捏人的心思好像也是必修課。可唯獨十幾歲時的初中生有多單純,她記得,也清楚明白,卻真的偽裝不出來,幸好,她兩輩子都算是單純不過的人。
在大腦和時間的空虛裏,她必須承認,在這裏最可怕的,不是去憂慮別人的猜忌,而是她無法接受自己是13歲的關恩樂,她失去了那個位置。
他當然知道重來這一次,她的所有的所有,不僅僅都是要以楊念為目標,楊念喜歡什麼樣的人她不懂,可一個優秀善良的女孩子,楊念一定不會不給一個眼神。她該做很多很多事,讓自己溫柔而堅韌,當然,也讓楊念非她不可。
“你們這一列跟我去二樓辦公室把安全手冊搬過來發了吧。”班長張清荷從教室外麵走進來,對著關恩樂和楊念這一列說道。
一列的四個人起了身,兩個女孩挽著胳膊先走了出去,關恩樂跟在楊念身後。
他今天沒穿校服,上身是橙黃色的短袖,下麵是棕色的工裝褲,很顯高,也好看的緊,上輩子就覺得黃色很襯他,夏天他也常常是這樣的穿搭,不怪總有人喜歡他,確實勾人,關恩樂彼時有一種很驕傲的感覺,說不清,道不明,好像自己確實眼光好……
站在他的側後方,關恩樂的影子和他撞在一起,心血來潮故意調整步伐和他一致,眼睛不自覺盯住了他的後頸和發尾,走在長長樓道上,旁邊就是延伸出來的十幾米高的鬆柏樹,濃濃的深綠色,正午大束的陽光刺穿過來,白色樓道有了一點點斑駁的陰影,那道橙黃色在她的眼睛裏更亮了。
沒忍得住,她悄悄抬起了胳膊,伸出手,膽子小的很,幾個指尖輕輕摸了摸他的衣角,一點點,不敢被發現,又不舍的又縮了回來,不放心地抬頭看了看他。
“好像沒發現啊”關恩樂忍不住嘴角的笑意。
“怎麼好像,一個賊呢?”
她跟在楊念的身後,覺得真好啊,和楊念見麵的日子像是發著光,就好像現在目光裏的橙色光芒,是治好她流淚的藥方。
搬著一堆東西從辦公室出來的一群人,樓梯間迎麵遇到了一個綁著高馬尾的女孩子,小小的個子,笑靨如花,嬌憨可愛,亮亮的眼眸像會說話,彎彎如月勾。女孩毫不扭捏,性格和關恩樂竟也十足十的相似,大大方方和男生打著招呼。
“怎麼不叫我,我也來幫忙啊”女孩走到人群裏,一下子成了C位,說話的時候,柔順的高馬尾甩來甩去,確實好看。
“哎呦,張清荷喊的我們,下次叫你啊”關恩樂的後桌王凱明在她身後笑著接話,他一貫吊兒郎當,男生女生都能玩在一起,不過幾天的功夫,就叫起了關恩樂“姐姐”。
劉梓涵,突然闖入人群的女孩,好似青春校園劇的女主角一般,黑色的高馬尾,明媚的性格,雖不算漂亮,但足以令男生熱情,是讓男生覺得相處舒服的存在。
一堆人裏,隻有關恩樂討厭她。
嗯,討厭了兩輩子。
她融入進來之後一路上,關恩樂就一直裝聾作啞,不願意搭腔,冷眼看著她上躥下跳,和男生笑著打鬧,心裏一陣冷笑。
她是個藏不住事的人,低著頭不自覺咕嘟了出來
“劉梓涵啊劉梓涵,你還真是,一點沒變啊”
楊念走在關恩樂左邊,手臂與手臂離得很近,擺手時甚至能肌膚擦過,可這時的他看不見低頭不語的關恩樂,隻想上樓後立刻把書放下,腦子裏滿是外麵日夜不停的蟬鳴聲,他真的很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