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歸咬著唇,也覺得剛才有些過分,卻拉不下臉,跺了跺腳,隻得隨在丁蘿身後朝家裏走去。
另一邊,晏翰田一路策馬狂奔,雖然盡撿寬敞大路,卻總不免磕著撞著人。他也管不了,先時還隨手扔下幾粒碎銀子,到後來索性無視。反正這些人沒有不認得他的,到時來府上一並賠了便是。
馬兒停在一座沉黑漆金的大門前,四尺高的台階,一尺高的門檻。
晏翰田大步跨進去,將馬韁遞給前來迎接的下人,一麵向裏走著,一麵問道:“葉總管現在何處?”
“回少爺,葉總管吃過午飯去鋪子裏了。”
晏翰田步子微頓:“去叫他回來。來了到我書房找我。”
說罷闊步而行,步子邁得極大。然而即便如此,仍有餘力掃視腳下的道路,與兩旁的花草。見道路幹淨,花草整齊,才微不可見地點點頭,眼中閃過一絲滿意。
晏家並不大。當年晏父白手起家,迎娶晏母之時建了這府邸,因著手頭並不寬裕,院落修建以精巧細致為準。雖然後來家業逐漸擴大,卻並沒有擴建園子。是以晏翰田行了不到一刻鍾,便來到所居住的秋水苑。
進了院子,直直朝正廳旁邊的書房走去。他推開門,對守在門前的小廝道:“不必守著了,到院門口候著,葉總管回來便請他進來。”
說罷便走進去,反手關上門。想了想,哢的拴上。
書房外間是他平日做事的地方。窗前一張書桌,上麵擺滿案卷,桌後靠著牆立著一櫃藏書。繞過書櫃,便是裏間,前幾年忙的時候他不分晝夜地待在這裏,後來形成習慣,便把臥室也搬進來了。
他解開領子上的衣扣,從上而下,脫掉外袍。外袍裏麵還有夾衣,中衣,褻衣。他脫到中衣便不耐煩了,扯住領口用力往兩邊一撕,嗤——
衣料從中而分,露出精壯的胸膛。
他卻並不急
著把衣衫褪去,而是一點一點,讓衣服從肩膀上滑下。他這一動,直用了小半個時辰才將衣衫全部褪下。而這時他已經滿身是汗,一顆顆碩大飽滿的汗珠從他額上滴下,從鼻尖滾落,就連胸膛上都瀑濕一片。
他雙手攥著衣衫,因著巨大的疼痛,指節都泛著青色。手臂微微顫抖著,翻過衣衫,隻見貼著背脊的地方染滿了血,殷紅的一大片,浸透了整個後背。
幸虧這衣服是深色,否則剛才在路上便要起了波瀾。
大寰朝律法嚴苛,對滋事生非者處罰殘酷。無論大事小事,但凡鬧上公堂,有理無理先打三十大板。而動刀見血者,無論身份地位,緣由是非,定是要關押獄中,查個水落石出。而他雖與縣令周大人關係密切,卻也不敢保證這種情況能輕鬆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