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傷的來曆,晏翰田攥緊了血衫,牙齒咬得咯咯響。這一妄動,又觸動傷口,嘴裏不禁直抽涼氣。
“叫我知道你是誰!嘶——”他咬緊牙關,狠狠咽了口唾沫,將手裏的衣服丟在腳下,翻開床前的抽屜,抓出三隻瓷瓶來。
白色的瓶子裏裝著上好的金創藥,見血即止。可惜他傷在背後,一瓶藥倒過去,有大半藥是撒在地上。傷口火辣辣的折磨著他,他疼得受不住,當下也顧不得許多,一手抓過一隻瓶子,拔掉蓋子,一齊朝後背上倒去。
待三隻瓷瓶見了底,腳下的地麵也變成了一片粉白。然而這些藥對他來講,卻僅僅是聊勝於無。
為了盡快趕回城,他已經兩天兩夜沒有合眼。在馬背上顛簸兩日一夜,體力早已透支。此時坐到床上,當下精神一鬆,往床上一趴,很快睡著了。
這一覺並沒有睡太久,因為葉總管回來了。
“少爺,這麼急著叫我回來,可是有什麼事?”葉總管剛剛四十出頭,穿著一身深藍色的布衫,因為短胖發福的身材,以及花白大半的頭發,看起來倒像五十多。他看著晏翰田,見他睜開的雙眼中布滿血絲,立時心疼起來:“少爺,你這是怎麼了?眼睛紅成這樣?”
晏府的老爺夫人都不在了,而他的親生兒子也在幾年前相繼而去,這些年與晏翰田相依為命下來,倒是將他當做親生兒子看待。
晏翰田坐在床邊,雙手僵硬地撐在身體兩側,啞著嗓子道:“葉叔,你請老王過來一趟。記得,要悄悄的,越少的人看見越好。”
他受了這樣的傷,是萬萬不敢叫人知道的。
葉總管眼皮一跳,頓時有些心驚肉跳:“少爺?請老王過來做什麼?發生了何事?莫非少爺受傷了?”
老王是城裏最有名的外傷大夫,醫術十分了得,況且由於受過晏府老爺的恩惠,對晏府十分照顧。晏翰田艱難地點頭:“回來的路上,遇見三個劫匪,他們蒙著麵,手裏拿著刀,欺我隻身,便將我傷了。”
葉總管又驚又怒:“不講理!不講理!還有沒有王法了!”他怒氣衝衝,又十分擔心晏翰田的傷勢:“少爺快讓老叔看看,傷在哪裏了?重不重?遭天譴的,咱們正經做生意的人,招誰惹誰了?竟要傷人性命!”
晏翰田忙安慰他說:“不著緊,沒什麼事,我從小打架打到大的,您又不是不知道,他們三隻小貓還奈何不了我,全讓我打跑啦!沒大事,就是疼了點兒,您不要焦急。”
葉總管稍稍寬了心,可是心裏仍然放不下,走過去掰他的肩膀:“不行,你得讓我看一眼,不然我不放心。”
晏翰田無奈地背過身,將後背轉給他看。不料剛轉過身,便聽到噗通一聲,好像什麼摔到地上了。他扭頭一看,隻見葉總管蒼白著臉坐在地上,眼睛睜得大大的,一隻手指著他,臉上全是恐懼:“少,少爺,你——”
“什麼事?怎將您嚇成這樣?”晏翰田也嚇了一跳,“不過是一個尋常的刀傷,您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