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璧挑著眉頭貌似關心地問道。

丁蘿卻被他話中暗藏的意思刺得心中一縮,不自覺地攥緊了手指:“金掌櫃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隻不過來問你一問,你可是心軟了?”金和璧臉上的笑容淡下來,“若是做不下去,我勸你趁早收手。女人麼,就該待在家裏相夫教子,謹守本分,學人家開什麼醫館做什麼生意!”

他的話突然嚴厲下來,聽得丁蘿一怔,隨即連忙搖頭:“沒有沒有,我沒有心軟,你相信我!”

“原來沒有啊——”金和璧拉長了尾音,意味深長地道:“沒有就好。我們是合作夥伴,這一點你要記得。不論什麼時候,你有困難盡管來找我,我不會丟下你不管。”

丁蘿心頭緊縮,竟不敢看他,連連點頭:“我曉得!”

金和璧笑了笑,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起:“同時,你也務必記得,不論什麼時候都不要自以為是,拖我後腿!”

丁蘿一愣,不禁抬起頭來,隻見金和璧不知何時打開折扇,一下一下輕輕搖在胸前,一雙眼睛亮而有神,好像自己的那些心思在他麵前全部無所遁形,纖毫畢露。

金和璧把玩著扇子,漫不經心地撩動著扇柄上綴著的金線流蘇:“我從不愛與女人做生意,你知道為什麼嗎?”他似乎並不急著得到丁蘿的答案,幾乎沒有停頓地又道:“因為女人心軟,成不了大事。嗬嗬,說起這個似乎太抬舉她們了,以她們的心力和智力,不給我添麻煩就謝天謝地了。”

丁蘿頓覺臉上火辣辣的,難堪極了。她還什麼都沒做呢,他就這般敲打她?

“我當初既然發過誓,就一定會做到。金掌櫃若不相信我,那我們的合作便到此為止——”她話沒說完,下巴便落入兩根手指裏。兩根堅硬又灼熱的手指緊緊固定住她的下頜,讓她動也動不了,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淺笑吟吟地湊近她道:“我當然相信你,我知道你一定會做好的。該做的漏不掉,不該做的一律不碰。”

金和璧並沒多過逗留,從他來到走,前後不過兩盞茶的時間。然而丁蘿卻覺得過了很久似的,虛脫地坐在凳子上,隻覺渾身被汗水浸得濕透,黏膩膩的十分難受。她與魔鬼做了交易!

她咽了口口水,心裏難受得要命。恨金和璧不給她臉麵,恨晏翰田讓她為難,更恨她自己猶豫不決,立場不堅,懦弱心軟!她恨自己不爭氣,狠了狠心,當下做了一個決定!

可是這個決定卻並沒有馬上起效,因為它被迫中止了。

傍晚時分,她背著藥箱走出醫館,正要關門落鎖,突然眼角的餘光瞄到一個無比熟悉的身影,頓時驚得眼珠子都要瞪出來:“鍾鍾鍾鍾星文???”

那一身淺

藍色棉布長衫,臉龐清秀,如同斯文書生般模樣的男子,彎著一雙琥珀色的眸子,淺笑盈盈地看著她,可不就是飛花鎮一別,她以為今生再也不會見到的鍾星文?隻是,他怎麼到這裏來了?

鍾星文這樣回答:“我把家業都賣了,發現無處可去,便來投奔你啦!”

丁蘿聽得目瞪口呆:“你,你家那些產業都是祖上所傳,你家那宅子更是祖祖輩輩所居之地,你都賣啦?”

鍾星文道:“沒有。我隻把那些產業賣了,宅子還留著,賣了我兒子住哪兒去?”

丁蘿不由一頭霧水:“兒子?你有兒子了?你媳婦懷上身子了?”

鍾星文搖頭:“沒有。我把我媳婦送回家了。”

丁蘿不禁更是頭大:“你沒有媳婦哪兒來的兒子?不是,你怎麼把你媳婦給休了?”

鍾星文撓撓頭,羞赧地淺笑:“這些以後再說給你聽。我趕路趕了一天,累得要命,你住哪兒?快帶我去,我又累又餓,還想洗澡。”

丁蘿頓時一個趔趄,猶如看陌生人似的看著他,怎麼才兩個月不見,他居然變化這麼大?從前他什麼時候在她麵前說過一句完整的話?總是支支吾吾像個小結巴。再看看現在,口舌伶俐得她都快說不過他了!

丁蘿不禁後悔,當初為何告訴他她的居所?若是口風緊些,哪會有現在的為難。她苦笑不已,然而卻為時已晚,誰料到他在經曆父親亡故之後居然不記恨她,而且還變賣產業投靠她?

隻好帶了他到住的地方,暫住一晚,再做打算。

到了家裏,當歸看著突然出現的陌生男人,十分不滿:“你誰啊,幹嘛來了?”看著丁蘿,埋怨道:“你也是,怎麼把討飯的領到家裏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