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快梳妝完畢,來到晏翰田的書房門前。晏翰田昨天被人打斷了腿,還沒抓住凶手是誰。依照他的性子,指不定惱成什麼樣子。這些日子她要仔細照顧他。

剛踏進房中,便聽到裏麵有爭執的聲音,似乎晏翰田強行要求什麼,鍾星文弱勢但堅決地反對。她微微一笑,忽然覺得這聲音如此真實而溫暖。

猶記得夢中鍾星文被晏翰田打到半死,又丟進牢房,再沒見過。直到臨死前她也沒想起他,不知他最後如何。而現在她雖然依然恨他,但經過夢中一事之後,這種恨意已經大大減淡。眼下最重要的是確定晏翰田的心意,阻止夢中的事情發生。

她想著即將說出的話,心中忐忑又期待,他那樣倔強的人,肯為了她放下意氣之爭嗎?

不論如何,她決不容忍夢中的事發生。鍾星文不能進大牢,葉總管不能死,晏翰田不能心灰意冷,她不能難產而死。

以前縱然是她不對,可如今她已悔悟,上蒼應該會給她補救的機會吧?

丁蘿微笑著朝裏走,挑著眉開口:“吵什麼呢?一大早就聽見你們又在鬧。”

晏翰田上衣不整地斜躺在床上,被子墜到大腿下,見她進來,朝鍾星文看去:“我叫他扶我方便,他怎麼都不肯。”

丁蘿也朝鍾星文看去,隻見鍾星文委屈得要命,臉漲得通紅:“他胡說!我端來了夜壺,是他不肯用。”

“難道你不知道躺在床上不容易使勁嗎?拉不出來很痛苦的。”晏翰田反駁。

鍾星文更加委屈,憤怒地甩袖離開,晏翰田看著他的背影忍俊不禁,捶著床直笑。笑完才發現丁蘿仍站在旁邊,忙收了笑:“沒事,我逗他玩呢。”

丁蘿啞然:“你別總欺負他。”

晏翰田不在意地拉高被子:“閑著也沒事。”

“……那我不管你們了。”丁蘿沒可奈何,“我去看看飯好了沒有。”

她出門走向廚房,剛進屋就看見一個胖胖的背影蹲在灶前,熟練地往鍋底填著柴火。頓時訝異喚道:“葉總管?”

胖乎乎的身影回過頭,對丁蘿和氣笑笑:“丁姑娘啊,餓壞了吧?再等一等,飯馬上就好。”說著抽出手指了指靠近門口的一隻光溜溜的發黑的木樁子

,“著急的話就坐這裏等一會,很快就好。今天喔,有甜甜的玉米湯,我撿大個兒飽滿的苞穀削下來,粒兒超大,絕對比老王那臭家夥燒得好吃。”

丁蘿這才明白廚房老王頭兒今天似乎不在,不然也輪不到葉總管做飯。她順從地坐下,托腮看著不遠處這位胖乎乎的對她極嗬護的老人,夢中就是這樣一個人拚了命也要護著她,死得那樣淒慘。

“葉叔,您最近休息可不好。”丁蘿略含指責地道,“瞧您這一嘴泡,待會我給您開一副調理的藥,您一定記得煎來吃。您是這家裏的頂梁柱,若是您倒下了,晏翰田那家夥有心做事才怪。”

葉總管憨厚地笑笑:“怎麼會呢,我一向最結實硬朗了。倒是少爺,這陣子少不得要丁姑娘悉心照顧。”

丁蘿點頭:“嗯,我會照顧好他。您也別大意,該休息就休息,什麼也沒自己的身子骨重要。”

葉總管感動地連道好。這時不再往鍋底添柴火,用餘熱悶了一會兒,站起身掀開大大的鍋蓋,頓時一股玉米甜香味飄出。

吃過早飯,丁蘿再三尋思過後,最終決定到金府走一趟。

金和璧恰巧在家,且似乎心情很不錯,極熱情地將她迎進客廳:“什麼風把丁大夫吹來了?”

丁蘿微微一笑:“人生苦短,既有良友自當常來往才好。”

金和璧聞她此言,頗有些詫異,一雙風流之極的眼睛微睜:“都言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這才幾日不見,你倒說出這樣的話來?”

他若有所思,原本那個清冷孤傲的女子,為何搖身一變,突然淡然靜雅?

“隻是突然想通一些事情罷了。”丁蘿端坐在椅子上,兩隻手收在袖中,隨意地搭在膝蓋上,“我知金掌櫃身份不凡,我一個小小醫女也不祈求能得到金掌櫃的青睞,隻希望金掌櫃看在我們曾經合作愉快的份上,給我一個說話的機會。”

金和璧手中折扇一合,低頭敲敲腦門,發愁地道:“丁姑娘這話堵心哪,在下何時不許你說話了?貌似在下從不曾在你麵前倨傲過吧?”

“金掌櫃出身不凡,氣度雍容,自然不會學庸人俗夫那般倨傲無禮。丁蘿對金掌櫃一直是敬佩有加,今日前來,是希望金掌櫃在不損害自身利益的同時,能放過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