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翰田又在丁蘿身上聞見那股香氣,額上青筋直跳,極力控製住自己的怒氣:“你見金和璧了?”

丁蘿點頭:“嗯。”

“你到底想幹什麼?”晏翰田終於忍不住低吼,“你心裏愛的人還是我嗎?你對著我就一副不鹹不淡的樣子,還跟我最痛恨的男人有來往,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在想什麼?如果你真的移情別戀,我可以放你走。但若你再做出背叛我的事——”

“我沒有。”丁蘿淡淡地道,“你不喜歡我跟他來往,以後我不再見他便是。我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好,我不跟你吵。從此你的事我不會再插手,你願意同別人鬥便繼續同別人鬥,你要幫向陽舟便幫她就是,我也不再管。”

晏翰田察覺不對:“你?”他從未見過她如此平靜的模樣,莫名有些心慌:“我剛才說話太衝,是我不對,你別生氣好不好?”

丁蘿搖搖頭:“我沒生氣。如果換做從前的我,看見你跟別的女孩子在一起也會控製不住情緒。所以你剛才說那些氣話,我能理解。”

她如此平靜,反倒讓晏翰田心頭一跳,更加不安:“從前的你?你現在不會了嗎?”

丁蘿垂下眼,片刻後又抬起來,淺淺一笑,道:“也會,但是大概沒以前惱得厲害。”

晏翰田稍稍鬆了一口氣,隨即有些著惱地道:“算你識相,終於肯相信我。這世上比本少爺更專情的可不好找。”

丁蘿沉吟一會兒,終於把自己的決定告訴他:“我想離開這裏。”

“離開這裏?”晏翰田疑道,“你要搬回去住?”

丁蘿想了想,道:“嗯,算是吧。我想回飛花鎮。”

晏翰田瞪大眼睛,不能置信地問:“為何突然這樣說?不是說好等這裏的事情告一段落,咱們再一起回去嗎?”

“那這裏的事情何時能完呢?兩個月?五個月?一年?夠不夠?”

晏翰田伸出一根手指,語氣認真地保證道:“頂多一年!一年之內我肯定打理交代完所有的事情!”

丁蘿歎了口氣:“你知道我還有幾個一年?”

晏翰田的臉色頓時變了:“你說這話什麼意思?”

“你和鍾星文還想瞞著我,可我自己便是大夫,對自己的身體再清楚不過。我沒幾年好活了,我不想再等了。我隻想現在就回飛花鎮,再看看那些翻過的大山,再過

一遍那裏的春夏秋冬。”那裏雖然有她這一生最慘痛的經曆,但最美好的日子也發生在那裏,“我想回到山上,再看一看父親和我們沒出生的孩子。”

“我不準!你一定會活到八十歲,跟我一起白頭到老!到時我們的孫兒都已成家立業,四世同堂!”晏翰田紅著眼睛,狠狠地道。

丁蘿眷戀地伸出手,輕輕摸著他的臉:“恐怕這輩子不能了。明天後天我將興安醫館的藥發放出去,然後我就回去了。你認真做自己的事,不要著急,等做完了再去找我。”

“你一定要走?”晏翰田揮開她的手,眉頭擰得死緊,神情是她從未見過的掙紮,有痛恨,有決絕,有發狠,像要吃人一樣。

丁蘿知道他此時一定恨極了她,收回手縮進袖子裏:“嗯。我決定了。”

話音剛落,身前便飄過一陣冷風,晏翰田轉身走了。

接下來兩天,她將興安醫館的存藥精細梳理一遍,配出一些常用藥方,而後分發給並不富裕的百姓們。又雇了一輛馬車,將自己的行禮簡單收拾了下,第三日一早,背著包袱從晏府的後門離開。

晏翰田沒來送她。事實上自那天說過話以後她再沒看見他,連吃飯的時候都隻有她與鍾星文、葉管家三個人。對葉管家她沒說實話,隻說要回老家取些東西。至於鍾星文,死皮賴臉非要跟她回去,而晏翰田似乎默許了。於是兩人一車,在一個深秋的早晨,碾過無數落葉,一路往南方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