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一座小院前停下,院門被拴上,昭示著主人不在家。他敲開鄰居的門,得到消息,往街上走去。

興安醫館,丁蘿剛送走一位患者,招手令下一位進來。乍暖還寒,得風寒的人很多,她都快忙不過來了。正想著這人怎還不伸出手來,抬頭一看,手中的筆落在紙上,暈染出一片烏墨。

“你怎麼來了?”

“我怕我再不來,媳婦要跟人跑了。”原來是虎子幾個看鍾星文對丁蘿殷勤得過分,怕“山哥”回來後怪他們看護不力,耍了個花招從鍾星文口中套出晏翰田的住址,聯名給他寫了封信。晏翰田把信掏出來,丟在桌子上:“你自己看。”

丁蘿打開信一看,撲哧樂了。

“你還笑?”

“嗯,於是你就放下那邊的事趕來了?”丁蘿折起信紙,遞還給他。

晏翰田隨便一折,塞進袖子:“沒,事情差不多定了,有東子和葉管家看著,料來出不了事。”

“你是說不打算回去了?”丁蘿訝異地問。

晏翰田神秘一笑:“你猜誰贏了?”

他笑得這樣自得,還用得著猜嗎?丁蘿很是詫異:“你是怎麼做到的?我以為金和璧贏定了。”

“小看你家夫君,該罰!”晏翰田狠狠擰了擰她的鼻子,隨即炫耀地道:“我摸到他老家,找到一位同他有過一段糾葛的姑娘,之後就很容易了,金和璧看到那姑娘的一刹那,你不知道他臉上的表情有多精彩,嘖嘖。”

“那後來呢?”

“後來金和璧丟下裕興這塊爛攤子,回老家娶媳婦去了。”晏翰田摸摸下巴道。

丁蘿訝異得不得了:“就這麼回去了?裕興的生意也不要了?”

“這點小肉沫,他還看不眼裏,直接便宜我了。如今大部分生意都成我的了,啊哈哈哈!”晏翰田得意地大笑道。

丁蘿結結實實吃了一驚,原來她最擔憂的事,居然這般輕易被解決了?當然,晏翰田說得輕鬆,她卻知道過程沒那麼簡單。這個她心愛的男人啊,狡詐陰險,她該相信他才是。

兩年後的一天。

一陣嬰兒啼哭聲響徹院子,穩婆將小嬰孩抱出來:“恭喜晏老爺,是個千金。”

“賞!”晏翰田飛快推開門,大步邁進屋中。一股腥甜的血腥氣充斥在空氣中,晏翰田在堆疊的被褥中看到了被汗水打濕頭發的丁蘿,已經累得沒力氣,勉強對他笑了笑。瘦得尖尖的下巴,看得晏翰田一陣揪心,走過去毫不嫌棄地將她抱在懷裏,在她額頭上一吻:“辛苦你了。”

“沒事。是個千金,隻能招上門女婿了。”丁蘿虛弱地道。

晏翰田安慰她道:“不怕,生幾個都姓丁,延你的香火。”

“哈,看在你這麼實誠的份上,分你一個好了。”丁蘿半闔起眼,聲音輕得幾乎聽不出來。

“多謝娘子賞。”晏翰田誇張地道,可是丁蘿已經累極,似是睡著了,沒有再回應她。

抱著睡著的丁蘿,手指輕撫她瘦得厲害的臉頰,脖頸,凸起的鎖骨,晏翰田笑著笑著,淚水便滑落下來。

人總要為自己做過的事付出代價。

她是,他也是。誰都是。

她的代價便是生命所剩無多。

他的代價便是無法與她白頭到老。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