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退回到昨日清晨,京城。
薄霧剛剛散去,天色漸漸明亮。錦衣衛各處軍營中,所有官兵都已經全副武裝,原地待命。等待從錦衣衛衙門中傳來的命令。
此時的錦衣衛衙門自然更是戒備森嚴,一層層院落中都站滿了兵,官兵們手裏也不是日常所持的刀劍了,而是火槍、弓弩、這些平日裏嚴加管製的武器。甚至連弩炮都給搬出來了……
在這層層保衛之下的錦衣衛衙門正堂前,集結了上百名錦衣衛中高層將領,這些人一個個麵色肅殺,緊盯著立在月台上莊敬、袁江、龐瑛、王謙、李崐春、許應先、季鬆等人。除了在方山的紀綱外,錦衣衛的所有高層,都在這裏了。
到此刻,所有人都知道,攤牌的時刻就要到了,要麼功成名就,要麼家破人亡,就看眼下這一場的勝負了。作為紀綱的部下,要不要卷進這場生死搏鬥,他們沒得選,隻能全力爭勝才能活下去,除此之外,別無他途……
最終所有人的目光,都彙集在莊敬身上,紀綱離京之前,已經完全授權於他,所以此刻他就是錦衣衛的首腦,隻要他一聲令下,錦衣衛這頭洪水猛獸,就要衝出樊籠,肆虐整個京城,將敵人撕個粉碎!
莊敬的神情十分沉靜,兩眼卻燒著幽幽的火!他看看天色,又看看門口,似乎聽到了什麼聲音。
那一刻,錦衣衛衙門內雖有成千上萬人,卻都屏息而望,看著那個軍官穿過重重門禁,向正衙跑去。那急促的腳步聲,是那樣的清晰響亮,好像在整個衙門上空回蕩著。
下一刻,那人便進入正院,跪在月台前,大聲稟報道:“太子車駕已經出城!”
“好!”莊敬應一聲,下一刻,便重重揮手道:“出發!”
“是!”眾將憋了這麼久,爆發出來的聲音,真有氣衝霄漢的氣概。
將領們行禮而去,下一刻,便帶著各自的軍隊,浩浩蕩蕩出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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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已經升起,京城的大街上再次熙熙攘攘,滿是討生活的老百姓。
“讓開,讓開!”馬蹄踏碎了京城的安寧,數不清的錦衣衛軍隊浩浩蕩蕩開過,百姓紛紛倉皇躲避。那隊伍見首不見尾,千萬人一起發出的殺氣,嚇得老百姓噤若寒蟬,趕緊躲回家中,關門閉戶,焚香拜佛,禱告這場醞釀多時,終於襲來的疾風驟雨,千萬不要禍及自身……
慶壽寺外,已經完全是兵的海洋,那令人恐懼的叫囂聲,越過寺廟的院牆,甚至壓過了大雄寶殿中的梵音誦經聲。
外麵令人極度不安的動靜,讓正在寶殿中誦經的僧人們,也沒法保持古井不波的心態了,忍不住停下誦經,惴惴不安的望向心嚴。
心嚴和尚卻仿佛絲毫沒受影響,聽到誦經聲停了,他不悅的皺皺眉,敲一下手中的銅磬,一聲脆響喚過眾人的目光,同時低喝一聲道:“禪心不動!”
聽到這一聲,眾僧人渾身一震,如被當頭棒喝,紛紛麵露慚愧之色,暗道自己修行實在不夠,竟這麼容易就被外魔入侵,還如何成就佛法?於是僧人們定定神,再不管外麵的世界,一心一意念起他們的經文來。
慶壽寺畢竟是王侯府邸改建而來,庭院深深牆層層,那嘈雜聲傳到王賢和也先所在的東院時,已經很小了。但也先顯然比和尚們還清楚外頭發生了什麼。
“師傅,他們發現你躲在這兒了?”也先這個狼崽子倒也談不上多害怕,但他和王賢這段時間相處下來,已經不知不覺產生了些情感的羈絆,他是在為王賢擔心。
“嗯。”王賢點點頭,在慶壽寺的這段時間,他雖然沒念幾句佛,但整日在梵音鍾聲中浸淫,大部分時間都用來打坐靜臥,整個人的氣質都在不知不覺中發生了變化,坐在那裏沉靜似水,讓人絲毫感覺不出他的煙火氣。
“那你還不趕緊逃跑?”也先焦急道:“我已經觀察過了,後院有個狗洞來著,你趕緊從那裏爬出去,這時候應該可以逃得掉。”
“嗬嗬,”王賢笑道:“你要是怕了,趕緊去鑽吧。”
“我怕什麼?”也先見王賢不領情,還奚落自己,不禁有些惱火道:“好心當成驢肝肺!”說著鬱悶的抓狂道:“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明明早知道有危險,為什麼還要呆在這兒呢?難道真是活膩了?”
“這是老和尚對我的考驗。”王賢搖搖頭,對也先笑道:“我要是逃走了,就是考驗失敗,他正好可以置身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