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光線的原因,還是真的沒休息好,雖然比先前已經好了很多,但嶽霓樓臉色還是很差,除了那雙眼睛灼灼有光,整片嘴唇都是白的。
莫名的有點......虛弱的感覺。
中途在一片半折山腰處暫歇的時候重錦突然想到那一幕,手一哆嗦差點把圖紙紮透了。
南淵令主,虛弱?
重錦覺得自己可能是瘋了。
這個詞根本不適合嶽霓樓,他特立獨行,運籌帷幄,這麼一大群人對他唯命是從,他一道符就能將突然竄出來,還來不及近身的妖傀炸得粉身碎骨,誰比誰弱。
但這樣想著,重錦目光還是下意識的旁側一條小徑上瞥了一眼。剛才眾人在這裏落腳休息後,嶽霓樓一個人往那邊去了。
半時辰前他們越過那段山澗後,沿途都隻是在碎石殘岩上麵走,雖然路況艱難,但好在一路上都沒有發生任何異常,這比起在一往無前的坦途上遇到妖傀要值得高興的多,加上嶽霓樓這會兒不在,周圍的氣氛明顯的活躍起來,幾個十一琅嬛的修士聚在一塊說說笑笑。
山裏光線暗,他們落腳的地方又是背光,有兩個青衣修士生了個小火堆,餘晟叮囑了兩句,讓他們注意火勢,回頭見重錦若有所思的微側著頭,走了過去,遞給他一個水囊,笑道:“宗主一會兒就回來。”
重錦愣了下,接過水但沒有喝,也沒有應這句話。
這些天相處下來,餘晟對重錦印象很不錯,尤其想到他先前那幾個漂亮動作,心裏還有點癢,在一旁坐下,道:“重錦,你的功夫是哪兒學的?有師從嗎?”
重錦:“.......”
這個問題他沒法答,頓了頓,跳過了第一問,搖頭:“沒有。”
“那都是自學的?”餘晟看著他,有點佩服:“你這麼好的身手,呆在一個探路隊未免可惜了,有沒有想過入個仙門門派什麼的?”
這話重錦也沒法答,隻心道:你要是知道我從什麼地方來的,就不會說這句話了。
餘晟跟他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大都是圍繞“剛才那動作是怎麼做的?”“上次隔那麼遠,你是怎麼聽到前麵有聲音的?”“有什麼竅門嗎?”這類話題。
一般他問三句,重錦勉強答一句,不答的時候,一方麵是不知道怎麼答,另一方麵是不想說。
妖傀煉品的訓練方法,不會有人真的想知道。
他也沒有跟人閑聊的習慣,在這一點上跟嶽霓樓不遑多讓。
想到這個,他又想到嶽霓樓的話不多,很多時候甚至一天都說不了一句,閑聊的,無關緊要的話他一概不理,聽到了也當沒聽到,可隻要是與妖傀有關的事的時候,他又從不吝開口,想的做的甚至比任何人都多,他的眼裏是真的容不下任何一隻妖傀的。
簡單聊了幾句,餘晟就起身點了兩個人去周圍探查情況,剩下兩個守在原地,重錦坐著沒動。等嶽霓樓回來,他正微闔著眼睛,剩下的兩個人已經圍著火堆也有點昏昏欲睡了。
四周安安靜靜的沒有一絲聲響,嶽霓樓踩著枯葉的腳步聲很清晰的就傳到了重錦的耳中。
重錦睜開眼睛,餘光看著嶽霓樓一聲不吭的靠著一塊山石坐了下來,他本來是要馬上收回視線的,結果眼還沒闔上先愣了下。
嶽霓樓頭上耳後的位置有一道寸長的傷口,還在滲著血。
那傷口之前是沒有的,邊緣有些紅腫,應該是被什麼硬物劃傷的,看流血程度應該劃得還有點深。
重錦從來不在意這些,這樣的傷口他自己身上就有過不少,過不了多久就會結痂,落疤,之後如果不再碰那個地方,兩三年時間疤印都能自動修複完好,他原本想當沒看見。但嶽霓樓就坐在他側對麵,他一抬頭就能看得見,那傷口隔一會兒就會滲出血,慢慢流下來,浸進嶽霓樓黑色內襯的領口。
但嶽霓樓就像沒這回事一樣,靠在那裏直接把眼睛閉上了。
也不知道他是幹什麼去了,一趟回來,多了條血口子不說,整張臉更白了,重錦就這麼看了一會兒,感覺那血跟鉤子似的讓他眼睛裏鑽,身體和意識被牽引的有點不受控製。
等他再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完成了進林子和出林子的過程。
手裏還多了一把鮮嫩的藥草。
後來重錦想到那天總覺得自己行為不正常,要不然他怎麼會做出那樣的舉動,身為妖傀煉品,他不應該去靠近嶽霓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