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行為隻針對木氏妖傀,你們的所有損失會有仙督台統籌負責,當然,最後每一個決策都會征求你們的意見。沒有任何人會幹涉你們,這其中也包括嶽霓樓。”
“你們是想包庇他,”閆承眼睛迸出一抹寒光,譏諷道:“還是說這就是你們上三宗一貫的處理方式?”
墨君燁微微皺起眉。
“隻要有妖傀出現,你們就統一封閉清剿,這其中到底有多少人真的中了妖毒,又有多少人會真的妖化,你們自己真的弄清楚了嗎?還是說,”閆承言語霍然犀利,冷冷詰問道:“你們實際執行的是——寧可錯殺也不放過?!還有我師父——”
“你師父之所以沒有上船是因為他也中了妖毒。”墨君燁直接打斷了他,道:“關於這一點,我想閆公子有權先了解清楚情況再說話。”
閆承一瞬間像是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問題。
隔了好一會兒,他還難以置信道:“......你說什麼?”
墨君燁歎了口氣,道:“元崖以毒針感染七裏城眾人,你師父也沒有幸免。當時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騷亂,嶽令主才沒有點破。你師父自己也知道,我想閆公子隻要回憶一下離開前閆城主跟你說過什麼就不難發現。”
閆承像是被這幾句話砸懵了,臉上空白了一瞬,整個人都愣了。
他第一反應是輕嗤,不屑,覺得荒謬,半點也不信墨君燁的鬼話,可思緒卻不由自主的順著他的話開始回憶,他想起那天師父讓人把他叫過去時的情形,師父的臉色很差,差到了極點,但他一直以為是被元崖和妖傀的事氣的,可師父那天嚴肅命令他帶著城守營的人先去渡口等他,硬是不要他留下來幫忙。
可這能說明什麼?
師父脾氣差、臉色不好的時候多了去了!
“我不信。”閆承腦中和臉上出現混亂,口氣透著強撐的篤定:“我走的時候我師父明明還好好的!”
可一反駁完,他又突然想起了什麼,下意識的抬手伸進袖子裏摸出兩樣東西,是來臨走前師父塞給他的城守營的賬簿名冊和玉令,這種性質的東西,一般不會輕易交接,可當時他完全沒有多想。
墨君燁也跟著垂眸看了一眼,麵色了然。
好半晌,他才慢慢道:“你師父是自願留下的。”
這一句像板上釘釘一樣將閆承徹底釘了在原地,他雙眼通紅,嘴唇發顫的握緊手上的兩樣東西,幾次欲言又止,卻沒能成功發出聲音。
一直很久以後,他顫抖著將簿冊和玉令慢慢收回袖子裏。
墨君燁看著他,道:“從七年前第一批妖傀的出現到現在,它們的煉製、喚醒、操控,這些過程我們至今一無所知,僅僅所能掌握的也隻是如何甄別,排查。”
他麵色也淡了下去,多了一絲平日沒有的慎重,聲音壓得低沉:“十一琅嬛這些年一直在各地清剿,沒有人比他們更清楚如何對付那些怪物,我們醫藥穀也一直在尋找妖毒的解毒之法,就連你師父也想通過豢養研究妖傀找到與之對抗的辦法,但我們還需要一點時間......”
閆承眼睛裏泛著血絲,嘴唇囁嚅不止。
墨君燁歎了口氣,繼續道:“或許比起跟親人分離,看著親人死去,你們更願意跟木氏妖傀決一生死,但有時候,其實連生死也不隻是你們自己能決定的事情。”
“什麼意思?”閆承莫名的哆嗦了一下。
“意思是,當年木氏的第一批妖傀正是死屍煉化而成。”墨君燁看向他:“你們有多少人能保證在臨死之前自己跳進火化爐,不讓死後屍體被妖毒侵染繼續戕害他人?”
閆承臉部肌肉微微抽搐,道:“......不可能。”
“我理解你們的心情,但我依舊讚同南淵令主的做法。”墨君燁對閆承說著話,目光卻看向了重錦,語重心長道:“在這一切得到徹底解決之前,避其鋒芒絕對是減少無畏傷亡最行之有效的辦法,至少對這次突然遭遇襲擊,而又沒有任何事先準備的七裏城說來,現在這樣的結果已經是近幾年來裏最好的一次。”
“事實證明,嶽霓樓的判斷沒有錯,那天的情形你也看到了,如果不是炸毀,七裏城麵臨的將會是亡城。”
“不.......”閆承咬著牙,依舊堅持:“我要求麵見仙督!”
墨君燁凝視著閆承的臉,少年人臉上悲痛未消,但眼神中已經逐漸被另一種固執情緒取代,頓了頓,他坦然點頭答應:“可以。在下一定轉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