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光在日光的照耀下,折射出斑斕的光暈,重錦能感覺到那道陣法中蘊含的強盛靈力,同時感覺眼睛被照的刺痛,剛要抬手,下一瞬嶽霓樓就側了下身,停在了他麵前。
嶽霓樓的背剛好遮住那道光,聲音平淡:“那上麵有符陣,不要盯著看。”
重錦垂下眸,問:“你弄的嗎?”
嶽霓樓靜了片刻,道:“不是,是我師父青藤苑老苑主。”
聽到“師父”兩個字,重錦愣了下,南淵令主的名聲雖然不太好,但他的際遇卻常年流傳在外,他曾聽人說過嶽霓樓是拜師學藝揚的名,七年前才自立門戶。
重錦轉頭看了嶽霓樓一眼,發現他提起師父時的神情跟閔承截然不同,表情很淡,淡到他有點不知道要怎麼接話,隻來得及輕輕點了下頭,就被嶽霓樓用手指抵了一下背,推著走下一節台階。
走下山道,最近的第一間院子就是苓風軒。
嶽霓樓動作熟稔自然的推開院門走進去時,重錦還沒有太大的反應,直到他站在院中揚聲叫來了餘晟,並讓他傳令下去通知十一琅嬛各掌司到議事堂待命時,才慢慢回過神來。
餘晟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回來的,領了命令又很快退了下去,臨走前還跟重錦好久不見似的頷了下首。
重錦沒顧得上他,隻一動不動的盯著嶽霓樓。
嶽霓樓吩咐完,徑直轉身繞過院中的銀杏樹,神情自如的往掛著圓形門鎖的那間房走去,用身上的墨色玉令開鎖,推開門時回頭,就見重錦還停在那裏。
他短暫的思考了下,像是解釋:“我住在對麵。”
但這並不是重錦想聽的,他住到這裏的第一天其實已經有了這種猜測,所以並沒有感到意外,聞聲平靜的“嗯”了一聲。
嶽霓樓笑了,打量重錦臉上的表情,像是有點無奈:“為什麼看著我?”
重錦走近嶽霓樓跟前,目光落在他臉上,盯著他黑沉的雙眼。
“你需要休息。”
嶽霓樓短暫怔了下,但沒有持續太久就反應過來重錦這句話是基於他剛才給餘晟下的那道命令上說的,眼中的神情全部變成了笑意,蒼白的唇勾了下,道:“不影響。”
重錦漆黑的眸子就落在他的嘴角,不說話了。
嶽霓樓又笑了下,頓了頓,剛抬手想讓他先回房休息,手腕猛地就被重錦捉住了。
這一下來的太突然,嶽霓樓完全沒料到重錦會有這個舉動,怔愣間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順勢帶進了屋子,然後聽“砰”的一聲響,重錦用腳尖輕輕一踢把門關上了,將他整個人按到了門邊的牆上。
嶽霓樓條件反射的一掙,下一瞬就被重錦用腿抵住。
重錦一隻手扣住他的肩膀,明顯用上了力氣,控製在他不能輕易掙脫,然後在嶽霓樓還來不及說話的時候,彎下腰一下子把臉貼到了他的胸口上。
嶽霓樓呼吸一頓,臉上罕見的露出詫愕神情。
不止是嶽霓樓,其實重錦自己把嶽霓樓按住後的第一反應也有點反應不及,他從來沒有跟人這麼近的接觸過,更別說還是作為主動的一方,但嶽霓樓一直都是個例外,所以他很快就忽略那點微妙的不適,專心於自己這麼做的目的上。
他側過臉,將一隻耳朵貼在嶽霓樓心口位置。
這種姿勢很別扭,但他貼的很認真,一下一下,聽從嶽霓樓心口處發出的、很沉悶的擊打著肌肉和骨骼的聲音,偶爾聽的不清晰,他就轉頭調整姿勢。
嶽霓樓原本還驚詫不已,滿臉困惑,見狀才反應過來,突然有點哭笑不得,垂眸看著他在自己身前動來動去的圓腦袋,道:“聽什麼?”
重錦如實回答:“心跳。”
一出聲,清冷的吐息像是能透過單薄的衣衫往裏鑽進去,嶽霓樓感受到傳入心口的微微涼意,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索性自己倚著牆任由他聽,隔了好一會兒見他還沒有要結束的意思,才再次開口問:“聽出什麼了嗎?”
重錦沒說話,繼續聽。
時間仿佛過了很久,又仿佛隻是幾分鍾,重錦重新直起身體看向嶽霓樓時,眉毛擰了起來,說出他聽的結果:“有內傷,心跳很亂。”
嶽霓樓眉心不易察覺的一皺,沒想到他真能聽出來。
重錦似乎看出他在走神,又伸手按在他心口處,神情認真道:“要看大夫。”
嶽霓樓深深看了他一眼,片刻後,抬手就他的手拉下來,然後轉過身將被重錦關上的門重新推開,讓陽光透進來驅散這間屋裏久無人住而滋生的黴味,自己伸直腿靠在門邊,慢慢道:“看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