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霓樓目光望著門口方向，道：“說什麼。”
“什麼都好啊，難道這幾年在外麵打打殺殺的生活已經讓你冷血無情到這個地步麼？”墨君燁回憶道：“我記得你以前跟她的關係很好——葉虞姐養的花很好看。”
“墨君燁，”嶽霓樓臉上露出了不耐煩的神情，語氣冷硬道：“少說話對你沒有壞處。”
墨君燁聳了聳肩。
頓了頓後，他轉回正事，又道：“先前因為七裏城事件，木氏祖堂派來的來使這幾天就快到了，別的先不說，木遙突然出現在這裏，會跟這次的議談有關嗎？”
“我會查清楚。”嶽霓樓道：“他的意識還有沒有可能恢複？”
墨君燁的眉頭又蹙起來，蹲下身在木遙頭頂紮針，手速飛快，落針極穩，轉眼功夫就將木遙炸成了半個刺蝟，但還是沒有準話，隻道：“我盡量吧。”
“獸人發瘋的病例我曾經見過，但木遙這種情況不一樣，由正常人變成獸人，是自我意識上的改變和扭曲，如果她自己沒有意誌改回來，外力很難幫助到她，她的情況比想象中的要複雜糟糕的多。”
嶽霓樓沒再說話。
幾個修士接管了木遙。鐵籠、隔室門層層鎖起來後，墨君燁提著藥箱，神情還沒有從憂慮中出來，想了想，道：“如果木遙的出現跟這次的來使訪謁有關，他們目的是什麼？”
嶽霓樓道：“毗鄰渡之約。”
“可這幾年木氏還算安分，木氏祖堂那邊也沒聽說有什麼動作，他們會無端重新挑釁仙門嗎？”墨君燁心懷僥幸道：“會不會就隻是個巧合？畢竟木遙，這些事情跟他都扯不上關係，木氏祖堂那邊沒必要拐彎抹角的利用一個小侍女，你說呢？”
嶽霓樓淡淡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太淺太薄，連重錦都看出來了嶽霓樓的“無語”情緒。
墨君燁表情噎了一下，心裏涼了半截，其實他自己也知道世上沒那麼多巧合的事情，隻是私心裏不太想往不好的方向猜疑罷了。
就在這時，跟著走出井樓正門的重錦的眼睛又被那道折射的光澤晃了下。
站在青藤苑中，這回他終於看清了那個符陣的源頭，就在井樓後麵那座塔形建築的頂端，那裏還懸著一口古鍾籠罩在西移的日光下，四麵青銀的質地，像某種神聖而隱匿的禁忌。
“嶽霓樓。”重錦輕輕抓了下嶽霓樓的衣袖，忍不住問：“那是什麼？”
嶽霓樓被他拽的回頭，聞言便循著他的目光往上看去，淡淡道：“起鳶鍾。”
重錦眨了眨眼。
“沒見過？”墨君燁從剛才的情緒中回過神來，道：“這座塔叫起鳶塔，用來存放仙門中繳獲的法器和禁物，從下往上七層，裏麵的陳品挺多，都是仙門這些年的繳獲的戰利品，文書典籍，樓層越高，陳列的法器珍品也越稀有珍貴，你要是有什麼中意的，可以讓你家宗主假公濟私給你找找。”
重錦頓了下，想說嶽霓樓不是他家的，但張了張口還是沒打斷他，聽他繼續侃侃道：“最上麵那口起鳶鍾，是仙門第一法器，你剛來不凰城，不清楚很正常，這鍾又稱為二響鍾，一個在這裏，另一個在毗鄰渡，名為落鴦。”
“做什麼的？”重錦仰起頭，眼睛被刺的微闔起來。
“示警。”墨君燁的回答很簡單。
接著，他解釋道：“起鳶落鴦是仙品法器，一體雙生，是民間一位鑄器師花了三十年才落成的驚世之作，兩口鍾無論相隔多遠，隻要其中一個受到外力攻擊或觸發，會在底座發出一種特殊的震動聲，這種聲音即使在夜深人靜的夜晚，人耳也很難捕捉，但即使遠在千裏之外的另一個卻能第一時間得到共鳴。”
“當年，葉老苑主意外得到此物，突發奇想就把它用做了作戰監督和視聽，效果簡直出乎意料，”他笑了笑：“兩口鍾能互相感應，一方受到觸發，另一方能同時接受到的共鳴聲，並數以萬計的放大，釋放出來，能在第一時間傳達消息。平時沒有危急存亡大事，哪怕是仙督台仙督也沒有權利貿貿然動它。”
重錦明白了。
這樣的兩口鍾就像兩個不分晝夜的哨兵，時刻監察著毗鄰渡的動靜，一旦出現異常，留守在毗鄰渡的仙門修士隻要敲響落鴦鍾，這裏的起鳶鍾就會有感應，而它不響的時候，更像是一種和平信號，告訴所有人——毗鄰渡安全！
他眼睛微微發光，對這種遠隔千裏都能相互感知的聯係感到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