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藤苑的廊道長而幽深,被細碎的日光照亮,兩側有很多假山建築,他們走過的時候,一男一女的兩個年輕修士正隱藏在那裏,衣物拉扯的窸窣聲和喘息聲斷斷續續,聽到外麵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那個男的才急忙抱著女的一轉往假山深處倉皇回避。
這一幕似乎引起了嶽霓樓的反感,他微蹙眉,道:“青藤苑的規矩呢?”
“食色性也,人之常情啊,”墨君燁笑了一聲:“嶽令主,你不能要求所有人都像你們十一琅嬛一樣做苦行僧吧,居安思危是重要,但及時行樂也很重要啊。”
嶽霓樓沒再說話,墨君燁又笑了兩聲,轉頭看向重錦,絲毫不掩飾,試探道:“重錦,你是不是不知道他們剛才在幹什麼?”
重錦愣了下,他剛才沿路在想事情,並沒有分神其他卻是沒看見,頓了頓,隻好茫然搖頭,等著解答。
但他沒等到。
嶽霓樓在前麵不耐的“嘖”了一聲,墨君燁就識相的閉嘴了,幹笑了兩聲,意有所指的衝他挑眉,眼神說不出的古怪,道:“算了,這種好事還是等以後你家宗主親自告訴你吧。”
重錦:“......”
他福至心靈的覺得可能不是一件好事。
出了青藤苑正門,餘晟已經在那裏等了,帶來了仙督台的口信,說讓嶽霓樓過去一趟協助商議核定兩天後木氏來使隨行的名單和城防部署安排。
於是嶽霓樓一個人朝另一邊去了,重錦則跟餘晟一起回十一琅嬛。
說起來,這些人中除了嶽霓樓,知道重錦是從牢穀出來的人就隻剩下餘晟,但兩個人的交流並不多,大部分時間餘晟都在處理各種事務,有時候看起來比嶽霓樓還要忙,鮮少有閑下來的時候。
重錦邊跟著走,他不擅思考,心裏也憋不了事,想了一會兒始終沒理出頭緒,就索性看向了餘晟,道:“你認識嶽霓樓的師姐嗎?”
餘晟沒想到他突然主動開口搭話,愣了下才道:“你說的是葉教習?”
重錦點點頭。
餘晟道:“認識,早年的時候我還在青藤苑拜學過,葉教習人很熱心,也很溫柔,我記得有次夜裏無聊透了,她還弄了個架子,給我們一群學藝的門生講皮影戲聽。”
重錦得到了一個完全出乎意料的答案,目光有些迷茫。
餘晟:“怎麼了?”
重錦腳步停下來,感覺剛才見到的葉虞跟餘晟口中描述的差距有點大,雖然說話輕輕的,很溫和,但跟熱心搭不上邊,至少跟嶽霓樓說話的時候,很有距離感。
餘晟往前走出一段,見重錦還停在原地怔怔出神的表情,像是看出了他在想什麼,頓了頓,道:“宗主心情是不是不太好?”
重錦看向餘晟。
果然不是他想多了,嶽霓樓剛才情緒確實不對。
餘晟歎了口氣,一副深有了解的樣子:“其實,葉教習的父親葉老苑主算是宗主的啟蒙恩師,宗主從小就在他手下學藝,可以說是跟著葉教習一起長大的,以前兩個人的關係很不錯,算得上是青梅竹馬。”
這四個字一出,重錦眉頭先擰了下。
他印象中,這個詞後麵連著的都是一些私密,隱喻的關係,像是探路隊裏有個人天天帶著一個花哨的香袋說是老家的鄰家青梅竹馬的小妹送的,雖然知道嶽霓樓跟葉虞肯定不是這種,但重錦還是有點不中聽。
但同時他也聽出了點別的。
——以前,那現在呢?
重錦走過去,果然就聽餘晟接下來的話鋒轉了,幽幽道:“後來木氏彝族煉製妖傀,百家仙門派出門傑出子弟前往邊界圍殲,宗主是和葉老苑主還有一眾同門弟子去的,但後來發生了一些事,隻有宗主一個人回來,老苑主他們都死在了邊界,葉教習自那之後就......不怎麼愛說話了。”
南十九歎了口氣,臉上露出惋惜的神情。
重錦想起嶽霓樓和葉虞說話時的情形,頓了頓,問:“跟嶽霓樓有關係?”
餘晟看了他一眼,繼續邁步往前走,過了一會兒,不答反問道::“你知道南淵仙門百家與東曜木氏彝族之間的毗鄰渡之約是怎麼訂下來的麼?”
重錦愣了下,搖頭。
最近他經常聽到人提起,但確實不了解這五個字背後意味著什麼。
餘晟沉下眸,臉上的情緒也慢慢沉了些:“我也是聽人說的,最初一批木氏妖傀在南北邊界開始滋事挑釁時,木氏祖堂明麵上還在仙門正交好,甚至當時木氏長老堂的第七長老木星川作為域使也還住在青藤苑中,被葉老苑主收為弟子,是仙門風靡一時的人物,跟宗主也算得上是同門師兄弟。”
重錦看著餘晟,他對一些錯綜複雜的事態糾葛沒什麼興趣,但事關嶽霓樓,就沉下心聽他繼續道:“我當年參加仙門座談時,見過他一次,是個挺厲害的人,身手好,性情也很溫善。”
“當時誰也不知道那些不人不妖,嗜血濫殺的怪物怎麼來的,突然的就冒出來了,但好在攻擊性不強,普通的修士也能殺死一兩隻,毒性也沒有這麼厲害,用自身修為抵消,也能堅持很長一段時間,再不濟就是廢去修為來化解妖毒,但普通人就不行,各家仙門組織了門生自願前往擊殺,宗主和木星川都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