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鋒芒(1 / 3)

七年前的毗鄰之禍,木氏彝族除了戰敗簽訂了委曲求全的毗鄰渡之約,這場禍亂中遭受的另一屈辱便是木氏長老堂一脈傾覆,連同總舵被大火付之一炬。

麵對妖傀作亂,世人恐懼它的危害,但也不乏抱有僥幸心理渴求就那股強大力量掌握在自己手中之流,但誰都沒有機會,在木氏長老堂利用木星川戕害侵染前往毗鄰渡的各家弟子之時,他們也就自己送上了絕路。

嶽霓樓手刃同門,一把火燒了驛站之後,正式開始了他屠滅彝族之路,之後連殺六位木氏長老,火燒總舵,兩把火燒出了他南淵令主的名聲,也燒斷了所有人對妖傀煉製的企圖之心。

這些事即使隔了這麼多年依舊是見仁見智,一個人有一套看法,是木氏彝族心中的一根刺,可能也是仙門諸家心裏的。

往深了究,當年是嶽霓樓一手奠定了今日仙門壓過木氏一頭的大好局麵,但他當初也親手誅殺眾多仙門同修也是不爭的事實,這是仙門百家與嶽霓樓之間一筆未清算的賬。

事情發生的時候,有事急從權的說法,但等事情過去了,在時間的衝洗下人們會逐漸忘記當時當下的情緒,開始在從另一個角度思考,開始清算其中的得失。

有人粉飾太平,便有人心存芥蒂。

廳內因為來使的一句話,產生了不小的波動,眾人各懷心思的沉默了下來,目光卻都不約而同的看向嶽霓樓,重錦也抬頭看了眼。

明亮的燈火下,嶽霓樓的每一絲表情都清晰無比。

但誰也別想從他臉上找到一點兒破綻。

沒人能猜透他此時此刻在想什麼,重錦也猜不到,隻下意識的抿了抿唇,然後就看到嶽霓樓動了動,將手邊的杯子遞到了他麵前:“潤潤。”

完全忽視了那句話。

重錦能感覺到那位木氏來使嘴角難看的抽了抽,但嶽霓樓沒理會,他也就沒放在心上,伸手接過杯子送到嘴邊喝了一口 。

嶽霓樓看著他,一隻手擱在膝腕上一隻手搭在桌邊輕輕敲著。

始終沒朝那邊使看一眼。

這樣的態度輕慢又冷傲,但誰也不敢出聲斥責。

就連那位木氏來使也隻能吃癟的將目光收回轉向其他人,繼續道:“近些年我們木氏祖堂也一直在協助諸位合理清繳當年隱匿各處的煉傀台,對處置煉妖一事絕無二心。”

這話一落,重錦就聽到有人低聲附和道:“這兩年木氏祖堂確實沒什麼過激之舉啊。”

這意思已經有妥協偏頗的傾向了,閆承麵色瞬間急切起來,下意識的瞥了一眼嶽霓樓,見他還是沒有動作,自己追著木氏來使對峙起來。

這場爭執的意義並不大,從木氏來使進城那一刻起,毗鄰渡之約的簽訂已經得到了變相的默許。

畢竟雙方大多數人都不想再拚的你死我活,隻是具體怎麼簽,彼此退讓到什麼地步才是舉辦這場小雲宴的真正目的。

上一次簽約嶽霓樓以一己之力將木氏彝族驅逐之境外,在毗鄰渡口邊界立下界碑,禁令木氏彝族七年內不得踏過界碑一步,違者絞殺勿論。

這次木氏祖堂表示願意用域外十三城地交換兩地重新互通邦交。

交換的誘惑太大,很多仙門宗室其實已經暗地裏表示了默許和同意,隻是有嶽霓樓在那裏坐著,不好在明麵上公然表明立場而已。

但很多事也不需要直接表明立場,多數人的答案就是一種答案。

閆承目光焦躁地掃過在場眾人,最後還是又落回到嶽霓樓身上,短短的一炷香不到的時間裏,重錦發現他朝嶽霓樓看了不止十幾次。

就像他先前說的,在這裏他想要反對和談唯一能指望的隻有嶽霓樓。

閆承的眼神太過赤裸,以至於重錦都看得出他心裏冒火的心聲:不是恨妖傀恨得牙癢癢嗎?不是不惜燒了七裏城也要防止妖傀妖毒蔓延嗎?如今妖傀之禍還沒有徹底解決,怎麼就要放木氏彝族進門了?!!

他迫切期盼著嶽霓樓能站出來說句話打斷這場荒謬可笑的交易,但嶽霓樓自始至終沒有開口。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重錦總覺得嶽霓樓有點心不在焉。

他低聲叫了聲嶽霓樓,頭微微湊過去剛要說話,就看見嶽霓樓攥了攥手指。

那隻手他剛剛檢查了並沒有受傷,此時見他這個動作又有點不確定了,又低聲先問了句:“手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