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簡單的晚飯在墨君燁的絮叨下被徹底拉長了,最後一整壺酒也見底了,有一半還進了重錦的肚子。
墨君燁還在絮絮叨叨的說,這些年他對妖傀研究了很多,有時候越研究反而越心灰意冷,覺得好像怎麼也禁不住,還不停的翻新變化。
剛才提了一嘴元崖,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七裏城裏發生的那些事兒。
墨君燁目光瞥了眼重錦,看到他手上的動作,就抬手指了指道:“這玩意兒你要麼揣著,要麼收起來,可別隨便讓人看見了。”
重錦有點跑神,聞聲疑惑的抬起頭。
墨君燁繼續道:“這是南淵令。見令如見南淵令主,有了這個別說青藤苑仙督台,整個南淵你都可以橫著走了。”
重錦手上的動作頓了頓。
他知道百家仙門無論門派大小,都有自己專屬的門派玉令,是一派象征,也是入門通牒,依照所屬人在門派中的地位高低,所持玉令擁有的權限也不同,嶽霓樓這枚玉令他見過幾次,但沒想到這麼重要。
重錦沉默了幾秒,問墨君燁:“嶽霓樓為什麼給我這個?”
墨君燁被他的話問樂了,笑了聲,反問他:“你說為什麼?”
重錦垂了垂眸,說不出來。
墨君燁又笑了笑,不再繼續這個話題了。
給他倒了杯酒,重錦就恍恍惚惚的拿起來喝。
到後麵墨君燁進屋了,重錦還坐在外麵的欄杆上端著杯子,眼睛平視出去盯著門口的方向。墨君燁在裏麵一邊翻醫書一邊叫他進去,他一動也不動。
叫了幾次沒等到回應後,墨君燁就由他去了。
重錦沒怎麼喝酒過,定義不了自己的狀態是酒勁兒上來了還是怎麼,就覺得身體很重很沉,有點提不起勁,但思緒又停不下來,沒頭沒腦的轉著墨君燁剛才的話。
似乎所有人都看得出來嶽霓樓對他比其他人特殊,他自己有時候也能感覺到,但他說不出到底特殊在哪裏?
這種特殊能深入的底線又在哪兒?
也不知道等嶽霓樓知曉他和楚瑜嬰寧之間的聯係後,這種特殊還會不會在?
亥時過後外麵開始刮起了陰風,吹得墨君燁翻書的手抖了一下才把他的注意力從醫書裏吹出來,下意識往外麵看了一眼。
這一看就看到重錦還保持著先前的姿勢坐在那裏,一時間都有點反應不過來他這樣坐了多久。
一個時辰?
快兩個時辰了吧。
墨君燁愣了愣,好半天才回過神放下書走出來。
莫名的在走近的時候墨君燁將動作刻意放緩了許多,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要這麼做,就感覺重錦這狀態有點令人毛骨悚然。
但還沒等他靠近,一直沒動靜的重錦就猛地的回了下頭。
眼神透著空,隔了一會兒才緩慢聚焦,更像是身體下意識的條件反應,墨君燁莫名的被嚇了一跳,隔了好一會兒才繼續走近,道:“你怎麼一直坐這兒?醉了?”
重錦緩慢的眨了下眼,生硬道:“沒有。”
“那就進來吧,一會兒要下雨了。”墨君燁探頭往上看了眼,黑雲壓頂,風裏都透了絲雨氣。
重錦沒出聲,又轉回頭看向門口。
墨君燁順著他的動作看過去,了然道:“進去等也一樣,嶽霓樓也快回來了。”
重錦還是沒出聲,莫名的帶了股執拗勁兒。
墨君燁就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還欲再勸,突然聽那邊傳來動靜。
門自外往內被推開了,一看到人墨君燁頓時鬆了口氣,隔空招了招手,喊道:“總算來了,快把你家這位領走!”
嶽霓樓走過去,看著廊道上一站一坐的兩個人。
重錦後背原本靠著後麵的柱子,看到嶽霓樓下意識的往前傾了傾想站起來,但身體似乎沒什麼力氣,第一下居然沒成功,隻眼睛直直的盯著人。
嶽霓樓看了他一眼,又轉頭看向墨君燁,問:“怎麼了?”
“坐這兒等你一晚上了。”墨君燁道。
嶽霓樓像是驚奇的挑了下眉,墨君燁趁機追問了句:“仙督台那邊怎麼樣,怎麼說?”
“不怎麼樣。”嶽霓樓語氣淡淡:“以後不會再有毗鄰渡之約了。”
墨君燁沉了下眸,想說什麼又忍住了,其實心裏多多少少也猜到了會是這種結果。
嶽霓樓也沒在繼續這個話題,微俯下身湊近了去看重錦。
重錦就睜著眼睛跟嶽霓樓對視。
他臉上並看不出什麼,隔得近了才能注意到呼吸有點重,不知道是不是難受,眉頭若有似無的皺著,看到嶽霓樓時又舒緩了一下,然後又皺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