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府
深夜,眾人早已進入夢鄉,溫府卻燈火通明。
“有沒有哪裏受傷?”
大廳高堂之上,溫末婉半蹲在端莊富態,和善慈祥的溫老夫人的跟前。
溫老夫人強忍濕潤的眼眶,右手撫上溫末婉的臉頰,語氣既心疼又自責,“我的小婉兒受苦了。”
“都是祖母不好,若不是為我祈福,你怎會發生這種事。”
溫老夫人自幼在邊關長大,年輕時也是帶兵上陣的女將軍,人稱鐵娘子。
個性要強,甚少流淚。
這會卻因溫末婉眼含熱淚,嚇得她立馬搖頭安撫,“祖母我沒事,真的一點事也沒有,真的!”
溫末婉抬手撫上溫老夫人的手,小聲說:“別人不知道,祖母您還不知道嘛。”
她衝溫老夫人眨巴著眼,撒嬌道:“我的武功可是盡得您真傳,區區一個土匪哪是我的對手,您說是吧?”
“您可是大俞少有的女將軍,教出來的孫女別說一個土匪,就是一群也傷不了我分毫。”
“我一個金釵過去……”
溫末婉繪聲繪色地將製服秦莽的過程說了出來。
“撲哧”溫老夫人被逗得笑出了聲,她笑著用食指點了點溫末婉的額頭,寵溺的打斷她繼續裝乖賣萌,“你這鬼丫頭。”
溫老夫人這一笑,將大廳裏原本還有絲絲傷感的氣氛一掃而盡。
候在兩側的婢女們,也跟著偷偷捂唇笑了起來。
就在這時,大廳外突然響起好幾道著急的腳步聲。
祖孫二人朝門口望去,就見一身淡紫色長裙,五官大氣豔麗的美婦和一白衣女子,雙雙步伐急促的走來。
四五個粉衣婢女,緊緊的跟在兩人身後。
溫末婉在瞧見美婦的瞬間,立馬站了起來,眉眼彎彎的喊道:“阿娘!”
來人正是溫末婉的母親─阮芫華。
簪纓世家阮家嫡長女。
阮芫華步伐極快的走到溫末婉麵前,滿麵擔憂:“可有受傷?”
溫末婉乖巧搖頭,“阿娘,我沒事的。”
阮芫華拉著女兒上下仔細打量後,見她確實沒有受傷,這才放下心來。
她牢牢地將溫末婉抱在懷中,右手輕輕地拍打著她的後背,“沒事就好,回來了就好。”
再次被阿娘緊緊抱著,溫末婉眼底又開始泛紅。
前世她死後,靈魂被困在蕭景舟身旁,無法離開。
雖很少得見阿娘,但通過蕭景舟之口中,溫末婉得知阿娘因自己的死,哭了大半月。
後來更是悶悶不樂的臥病在床,每每想到這,她就心疼不已。
“阿婉,你終於回來了,都是表姐不好,不該……不該拉著你去祈福的,我多麼希望當時土匪抓走的人是我啊……”
就在溫末婉抱著母親淚珠即將奪眶而出時,這道略著哭腔的溫柔聲,硬生生讓她將淚珠給憋了回去。
不為別的,隻因再次聽見這溫柔如水的聲音,讓溫末婉瞬間起憶咽氣之際的貼耳諷言。
溫末婉微微抬起腦袋,透過母親的肩膀看向一襲白衣,盛顏仙姿的表姐李青蘿。
眉眼頓時沉了下來,思緒漸漸飛遠。
就是眼前這個她從未懷疑過的人,前世聯合外人一邊讓寨子山毀她清白,一邊派殺手在城西寺廟取蕭景舟性命。
見一計不成,又生一計。
在嫁衣上浸毒,害她慘死大婚現場。
再次設計嫁禍太子,以此讓溫氏一族、太子和蕭景舟三方生隙。
最後李青蘿更是一不做、二不休,偷偷地將通敵賣國罪證藏於父親書房。
若非兄長察覺異樣早有防備,將計就計引蛇出洞。
隻怕溫氏一族,早就覆滅在她這頭養不熟的白眼狼手裏。
一想到這,溫末婉心中恨意翻湧,雙手握拳,捏得骨節發白,眸中閃爍著濃厚的殺氣。
溫家滿門忠烈,躲過了朝堂之上無數政敵。
最後卻差點毀在悉心照料了數十年的孤女,血脈相連的李青蘿手中。
溫末婉恨得雙眼猩紅,全身發抖,就連指甲嵌入肉裏,也毫無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