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越陷越深 (一)預言(1 / 3)

什麼叫做天不叫人清閑,龍吟算是體會到了。本來就鬱悶的他,在山裏經曆了那樣一場故事,氣鼓鼓坐車回家的時候,又接到這麼一條短信:

“追風,有事要你辦。”

追風是他在業內獨一無二的代號,就算是有人想要模仿他也絕對忌諱完全抄襲,所以知道他這個名字的人,基本上都是有任務給他的。

他沒好氣地隨手打上幾個字“老子沒心情”,剛準備發回去,按鍵的手又停住了,想想,還是先問下再說吧,有些任務還是免接為妙。

窗外是不變的高速公路與山丘,棋盤似的田地鋪展到陽光的那頭。不變,不變,他打小就從骨子裏抗拒著不變,可現在他終於意識到其實不變也是一種幸福。手段變了,他不知道站在他背後不時向他的脊梁骨戳一下嚇嚇他的是人還是異界的精靈,但是手段已經變了。其中有詐。他想。一邊等待陌生號碼的回音。

“對你來說很簡單。當麵說吧。”

“你在?”

“很熟悉吧——斷夢酒吧。”

“怎麼找你?”

“你看到我,就知道是我。”

怪人。他想。斷夢酒吧是全市最亂的地方,殺手,毒販,流氓,很多人都往斷夢裏鑽,搞得一片烏煙瘴氣。龍吟雖是夜行的人,卻似有點潔癖,打心眼裏抗拒純城市的生活,匆匆,碌碌,而又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他向窗外看去。半人高的草叢中閃過一個黑影,似曾相識。

要處置的對象是一個公司老板,但有個喜好,就是青衣花旦,是個忠實票友。對方的笑容在酒吧忽明忽暗的燈光下顯得曖昧起來,問龍吟道,知道為什麼來找你嗎?

這我不需要知道。龍吟的麵孔冷若冰霜。你算什麼東西,暴發戶,自己沒本事處理問題還跟我這裝蒜。

不不不,這次你一定要知道,我告訴你,你聽說過有句話叫“十旦九不清”嗎?對方微笑地看著他俊秀的麵容。

什麼意思?

就是說,學旦角的男人大多數都有斷袖的傾向。對方站起來,按按他的肩轉身離去。

他厭惡地拍去肩上的灰塵,感覺頭都大了。他頂住額頭,留下一個“思想者”的剪影。酒吧裏的重金屬音樂瘋狂而無序,眾流氓看這人雖然是孤身卻似乎很牛逼,沒人敢來招惹他。

回家就發現空珩歸來了。空站在院子裏望著天空,及肩的亂發隨風散開,瘦瘦的他從背後看起來很像個帥氣的女生。龍吟試圖忘掉不快,就上前跟他開玩笑道:“哎,你從背後看起來真像個美女啊,會唱青衣嗎?”

空珩回頭,眼角還有些許淚痕,但很興奮地回應道:“我喜歡旦角,順便學過幾句,野路子。”然後是慚愧地一笑。

龍吟沒想到得來全不費功夫,驚訝地問:“真會?唱幾句聽聽!”

他纖手輕抬,目含愁波,幽幽地開口唱道:

“恨相見得遲,怨歸去得疾,柳絲長玉驄難係,恨不得倩疏林掛住斜暉……”

龍吟被他嚇了一跳,定定地看了他好久,才脫口而出一句讓自己後悔好幾天的話:“你教我吧!”

“行啊!”空珩想也不想就回答道,“學費是幫我打字。”

敲門聲傳來,龍吟跑去開門。門開時空無一人,隻有地下放著一個包裹,寄件人的地址是:黃泉路44號。沒有人名。

空珩翻過牆跟進來,看到包裹,放在手裏掂了掂,扔回給滿麵疑惑的龍吟:“打開看看唄,又不是炸彈。”“你怎麼知道不是?”“人家耗費那麼多就為炸死你一個這麼普通的人,有病?”他不屑地說。

裏麵是一個被重重紙盒裝起來的紐曼移動硬盤,銀白色的表麵散發出幽幽的光芒,還有一個鮮紅的希臘字母“歐米加”,是人為寫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