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冬將至,草地似乎一夜之間由綠色褪變成蕭條的黃。
紮依娜抱著嬰兒守在部落邊緣,等待塔杜狩獵歸來,和她一起的還有部落裏其他女人。從懷孕到生產,她用了幾乎一年,聯想到塔杜的母親,這讓部落內的人們不由認為她也難渡此劫。而在秋末她順利誕下一名男嬰,在此之前包括達達魯族長和老祭司在內似乎已經做好接受噩耗的準備。
男嬰被厚重的獸皮包裹著,那是塔杜獵殺的另一種肉食動物的皮毛。塔杜用主體給他做了這樣一個繈褓,而邊角料則被紮依娜充分利用,她額外做了一個帶綁繩的袋子,用來在走路時背著嬰兒。
她看著懷中的嬰兒,眼神慈祥。嬰兒不哭不鬧,隻是安靜地睡著,他的腦殼隨著呼吸高低起伏,預示著新生命的脆弱。她不由再次將獸皮裹緊了些,僅留下供他呼吸的一條縫隙。
入冬後獵人的工作更加艱巨,由於無法再收割稻穀,整個部落人過冬全部依靠打獵獲取的食物,他們幾乎每天都要趕去狩獵場同野牛長時間博弈。有時運氣好會獵殺十幾頭,有時運氣差則隻能帶著一兩頭回來,他們把野牛的內髒和肉全部拆解保存,這樣可以最大限度維持食物的新鮮度。
可這個冬天似乎注定要十分考驗人。
看到塔杜他們歸來,紮依娜興奮地大呼,這也吵醒了懷中的嬰兒。他開始哭鬧,但聲音並不刺耳。
“看樣子今天收獲一般。”她看到一群人隻拉著四隻野牛屍體時,歎著氣說。
“不知為何,現在這一片的野牛乃至其他動物都越來越少。”塔杜收起標槍,上麵殘存稀少的血跡就可以印證他方才的話。
“一切都會好起來,因為我們有白山之神庇護。”她安慰著他。
“但願如此,今天給孩子喂奶了嗎?”塔杜問。
“嗯,但我的奶水好像也沒有太多了。”
聽聞紮依娜這樣說,塔杜也鮮有地歎氣。他們沒有直接回自己的帳篷,紮依娜看他走向老祭司那裏,她想跟隨著一起進去,但思考了下又作罷。回到帳篷她盯著哭鬧的嬰兒,再次掀開衣服,把貧瘠的乳房湊向嬰兒嘴邊。邊喂著奶,她邊默默地流淚。
塔杜此時回到帳篷,見她這般模樣,上前為她拭去淚水,又把她擁入懷中。二人看著嬰兒不停蠕動的嘴,仿佛感覺一切突然靜止一般。
“他好可愛,長大後一定會比你更加優秀。”紮依娜看著嬰兒,滿眼都是愛。
“那是一定,我會把自己的技能傾囊相授。”
“隻是我現在很擔心他能不能熬過這個冬天……”紮依娜猶豫地說出這句話,又忍不住啜泣著。
“方才我去詢問老祭司的意見,她答應我這兩天會找時間進行祭祀。”
“這兩天?不是早就該祭祀了嗎?這已經比往年晚了好多天。”紮依娜的口氣說不上是疑問還是埋怨。
“她在觀察,也在驗證。我不知她在等什麼,隻希望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確的。”塔杜深深地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