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年了嗎？”
他問。
這不僅是他斬殺好友的一天，更是他突破無缺心法小圓滿，在葉氏定義中“成年”的一天。
當夜，聞訊赴宴的族人紛紛來向葉琰道喜，熟悉的麵孔、陌生的麵孔如走馬燈輪轉不息，告訴他：從此你就是我們的族長、九淵界的界主了。
“葉琰。”大長老很少直呼他的名字。
捧出印璽時，老人向來嚴肅刻板的麵容鬆動，語重心長道：
“我們為你取名‘琰’，不僅是希望你能出落成美玉般的人物，更盼望著，有朝一日，你能成為我族判規除慝的利器。”
葉琰默默聽著，從大長老手中接過界主的青玉印璽，心中無悲無喜。
他明白這就是無缺心法的真實含義——何為人的圓滿？
己身無缺，不染塵埃。
而他生命中最初，也是唯一的雜質……那個男人是他通往至高境界的一道試煉。
從此隻餘舊憶。
***
打坐調息了半日，葉琰也未能驅逐腦海中揮之不散的回憶。
似乎是宋兆聞的現身勾起了多餘的聯想，他有點心煩意亂，麵上不顯，隻得閉目讓記憶如湖上小舟順水流下。
三年時間太短，葉琰停留在無缺心法的小圓滿境界，存步難進。
長老們不能給出任何指點，除了他以外，族內無人可以修行無缺心法，長老們的指點也是依著曆代族長的經驗，畢竟不夠切身體會。
而葉氏傳承數千年，從未有人臻至小圓滿後的正法境界，葉琰也隻能練一步看一步。
至少對他的修為沒有影響。
無缺心法原理特殊，小圓滿境就可駕馭最高至大乘期的靈力。
葉琰瞥到被他擱在一旁的殘劍，心頭一動。
他把雲華劍收入納虛戒，起身解開禁製，結束了這次短暫得過分的閉關。
***
十盟總部。
玉京界少有人知，修仙三千界權勢的頂點，就坐落在凡人一抬頭隨時能望見的高天之上。
在這片天空中，清渺島隱於一層禁製後，懸在流雲間，嫋嫋霧氣掩映著典雅古樸的宮殿群，青瓦方柱白玉，龍鳳飛簷，瓊花玉樹。
葉琰進入總部千星宮時，這裏剛剛散會。
應邀探討仙門盛典事宜的各派修者魚貫而出，見到與他們逆向而行，貌若天人的白衣青年，不由駐足愣住。
“是葉氏那個新上任的族長……”
“他們又有族長了？”
“……難道十盟法使也要議事嗎？”
有認識葉琰的人與身旁同伴低語，一傳十，十傳百，長廊上氣氛古怪，人群頓時出現了分流。
十盟最核心的正是十個席位上的勢力，議事時通常由這些勢力的掌門或家主代表背後族人，又稱十盟法使。
龍神一脈依靠血統相互關聯，勢力盤根錯節，掌控富饒神秘的九淵界，自然是許多小門小戶的高攀對象。
“這不是——”
葉琰目不斜視，徑直走過，沒有給湧向他的修者們一個眼神。
上前套近乎的人半句都沒說完，不免尷尬，卻安分地閉緊了嘴。
修者都耳聰目明，背後說人壞話這種事，得挑著當事人走出十萬八千裏後再說。何況葉氏族長上任不久，他們還沒摸清這位繼任者的脾性。
不過，葉氏的人一向很怪就是了，他們曾經懷疑這是龍血的副作用。
因為不是人啊。這麼想，他們心裏就舒服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