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否能操縱自己的記憶?

如果不能,那些自欺欺人的粉飾和安慰到底來自何處?

如果可以,為什麼在很多重要的事件中,我們能記得的,卻隻有一些無關緊要的細枝末節?

雲初重生回到了九九年,三歲,這個時候的雲初還是有前世的全部記憶,當她再一次看見寧弈,那個前世拚盡全力解救她出來的人,也是前世對社會威脅最大的人,前世的雲初在沒看見前世的他為死去的雲初所做的一切之前,她都還不敢靠近他。

直到雲初死後的意誌,飄在空中看見了寧弈抱著她的屍體痛哭,溫熱的淚水不停地從眼眶中滑落,悄悄地滴落在心底,痛得無法呼吸。

這是雲初第一次看見寧弈痛哭,他蒼白的薄唇上染上了鮮紅,滾燙的淚水奪眶而出,風輕輕地吹過他的臉頰,整個人破碎而淒涼。

他一天天看著紅粉變成枯骨。在一個夏季的雨天,他親自把她埋葬。他難過得咳出來了血,大雨打濕了他的衣服,他撒上最後一把黃土。

在一座氣候宜人的私人小島上,寧弈把這座島嶼,打造成“她”安眠的墓地。彼時六月下旬,白色的滿天星花海迎風飄舞。

他為雲初修了一座玫瑰園所有人都知道 ,雲初每年忌日,他都會來她墳前種一天玫瑰。

他在一片滿天星花海裏親手種玫瑰,風雨無阻。玫瑰園是禁地,然而對於許多人來說,這無疑是一片淨土。因為隻有這個地方,沒有恐怖混亂和紛爭,寧弈也會在這的時候心情穩定,不會陰晴不定。在雲初墳前,他甚至稱得上溫和有禮。

他25歲的六月,他說“明年我就能忘記你,找個賢惠的女人結婚生子,然後把你忘記。

可是26歲的六月,他手握玫瑰,有些懊惱地說:“明年就會把你忘記了,真是不明白,以前怎麼會這麼喜歡你,這些年仔細想想,你除了長得好看點,脾氣好點,性格溫柔點······也沒什麼優點。”

“嬌滴滴的姑娘,做什麼都要哄,重話不敢說一句,我這麼冷漠的性子,恐怕早就厭煩了。明年!明年肯定能忘掉她。”

可是年複一年像個傻瓜,在孤島為她種滿花朵。過了很久,他也沒有結婚,也沒有他口中的孩子。

他活了82歲,老的時候,世界滿目瘡痍,隻有這片島嶼,鮮花盛開,海浪拍岸,天空和大海都是蔚藍色的,隻有他頭發白了。

他做了一個夢,夢想起當年。他想如果再見,一定不會愛上她,也不會對她這麼好。

然而----------

雲初重回一世決定守護他,希望以自己之力,盡力守護寧弈。

恍惚間,雲初又回到了那個盛夏。一眨眼熟悉的房子,熟悉的擺設。

窗外,流雲緩動,夕陽西下,餘暉漸漸退卻,繁星綴上夜幕。傍晚時分,紅燦燦的餘暉鋪滿院落兩排茂密整齊的鬆樹,都鍍上了一層暖色的光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