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北城頭,月兒高掛在空中,皎潔的銀色月光灑滿城牆。
寂靜,祥和。
長玥定定眺望著遠方出神,葉崇文靜靜陪在一旁。
“三個月,一場場鮮血淋淋的廝殺曆曆在目,我早都隨時準備著倒下不起,也曾夢想有朝一日將北賊打得落荒而逃!想不到這個夢由靈依來實現了,可她卻因此生死未卜!”
“本來中箭的應該是我,是她硬把唯一的紙甲給了我,她口口聲聲說不想見到我受傷,說她人小沒事。我在她麵前好像是妹妹,她才是能幹的大姐!可最終偏偏是她出事,她要是有三長兩短……叫我將來如何麵對父皇和母後!”
長玥像是向葉崇文傾訴,又像是自顧自語。
“公主勿憂,三公主吉人天相,定能平安無事。”葉崇文輕聲安慰道。
長玥轉身望向葉崇文,嬌俏的素麵上掛著兩行清淚:“你見到輕武了嗎?你相信他能治好靈依嗎?”
葉崇文搖了搖頭,又拚命點頭。
“我還沒見過他,但我相信他一定能做到!”
話雖如此,他對這個二弟真的沒信心。一個隻會吊兒郎當的人,有可能一下子變成無所不能的奇才嗎?
長玥不敢多想,葉輕武將她和大夫趕出來時,她當場就懵了。她想不通他進去幹嘛,他又不是郎中。
她不敢繼續待在房裏,那種無形的煎熬讓她承受不來。她害怕忍不住隨時會衝進去,將那頭豬趕出來!
同一片月光下,大寧京都。
東宮。
桂花樹飄散著隱隱約約的香味,浸淫著整個小花園。
樹下的紀建吉仰頭望著浩瀚的夜空,有些入神。
“五寶啊,你有沒有發現,今晚的月兒似乎比往年中元節還要圓一些?”
老太監連忙應道:“老奴老眼昏花,還是太子明鑒!”
“你這老貨真沒趣!唉,過節了長玥都不肯回來看望孤,你說她留在定北能幹嘛?還有今日北賊會不會攻打定北城呢?要是她被賊子傷了,孤得多擔心啊!”
“太子聖明,長玥公主可能被軍務耽擱了。太子重情重義,大寧之幸也。”
老太監奉承道。
“老貨,本殿不得不重情啊!近日宋少傅給本殿說了前朝、前前朝的曆史,實在令本殿大開眼界。有父子相殘的、有兄弟相爭的,還有女子為帝的……本殿以前一直傻傻地以為,隻需宅心仁厚、兄友弟恭,三年孝期一滿就順利登基。唉!”
紀建吉長歎一聲,又陷入了沉思。
老太監彎著腰不敢吭聲,腦袋幾乎垂到了褲襠裏。
城西有氣派府第,牌匾上寫著“宋府”鎏金大字,筆畫剛酋有勁,氣勢非凡。
此時宋府的主人宋文華正在書房裏會客。
“明河兄,今晚用中元節,為何不在府中陪夫人孩子,還要過府來找老夫啊?”宋文華對著來客笑道,客人正是吏部左侍郎李明河。
李明河訕笑道:“尋常時日過來拜候少傅太礙眼,唯恐若來禦史非議。恰好今日府中得了幾尾大河鯉,特送來給少傅嚐個鮮。”
“明河有心了。”
“其實下官這次過來,是有事想向少傅請教的,望少傅能多加指點。”
“明何客氣了,請教說不上,謙稱下官更是免談啊。老夫雖是二品,但充其量也就教教太子讀書。你這三品侍郎,離二品天官僅一步之遙。”
“唉,明河這一步總是邁不上去,因此特意來向少傅討教啊!許久不見大公子考究我家大郎學業,不知他上哪求學?太子明年登基必開恩科,大公子若參加會試,想必狀元乃囊中取物。”
“建功外出遊學多時,至於明年是否會試尚未知曉。近聞北境戰事不利,導致國土淪陷,百姓荼炭。老夫偶有耳聞軍機大臣楊大學士身子骨不大好,明河可曾曉得?”
“明河確有耳聞,楊大學士身子屢屢抱恙。隻是不知何人能勝任,因此才遲遲不嚐舉薦。依明河看來,軍機大臣之職位高權重,須得如少傅般學富五車、且又年富力壯者方可勝任。”
聊到開心處,兩人會意一笑,同時端起了茶杯。李明河輕輕抿了一口,便告辭離去。
第二日,早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