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故突生。
魏長風剛舒出一口氣,咽口口水,就看見一個白淨的女孩從山的另一側滾落,她身後的年輕人一躍而出,抱住女孩,用後背護住她,使她免受皮開肉綻之苦。
山勢頗陡,盡管年輕人伸手死死扣住山體表麵,但清晨冷露濕重,青山嶺的山丘又都是浮土,兩人一齊翻滾,直到落在餘勒一夥跟前才停下。
魏長風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嗆死,現在的年輕人都喜歡玩刺激戰場的嗎?
意外仿佛有計劃地登場,簡直是一環扣一環,不斷打亂著局勢,上天似乎嫌他完成任務太過輕鬆,反手便給對方增加了一個致命的籌碼。
知敵莫過己,魏長風看到餘勒嘴角微微勾起,不禁心頭發冷,這個被他通緝超過十年的老殺手早就拋棄了一切做人的觀念,殺人是他的信仰,玩弄是他的癖好,冷酷是他的原則。
“四組,去路中央,接目標和隊員,那邊的突發狀況不是你們三人能管的,五組,你們立刻準備緊密跟蹤-輛被‘靈’標記過的黑色公車,他們可能會在去外省中途進入青山嶺,就趁那個機會出手解救人質,記住,一定要大搖大擺的跟蹤,密切關注人質狀態。”魏長風滿頭是汗,額角青筋暴跳。
他猶豫了一下,又低聲加了一句,“用‘太陽鳥’吧……你們千萬注意安全。”
耳機那端是一個神色冷峻的年輕人,他接到命令,立馬通知隊友,他語氣平淡,隻是念到“太陽鳥”三個字的時候波動了一下。
後排的車位上放著一個蒙了黑布的鳥籠,裏麵的東西似乎一瞬間燃燒起來,金色的光芒透過黑布,映出三個巴掌大小,閃耀的斑點。
餘勒是最早知道有兩個人正接近山腳的,在黑暗世界中摸爬滾打二十年,從一介小賊做到無情殺手,最後成為地下押運勢力的牌麵“狼吻”的頭頭,聽聲辨位這種技巧早已爐火純青。
等到摟抱著的兩人進入視線,他為之哂然。
男的五官堅毅,又帶著點邪異,女的清麗秀美,但生氣不足。
好一對癡男怨女,居然在這山中打野,既然這般情深意濃,那就讓你們做對亡命鴛鴦。
餘勒一張老臉升起一陣快意。
除了二弟,三弟的死,這十年來他順風順水,本就擁有高超的殺戮技巧,後來居然又成為一名覺醒者,餘勒得到了他最渴望的東西——力量
他因此漸漸相信命運。
相信操縱命運的是魔鬼。
如今死生關頭這樣一份大禮從天而降,餘勒欣喜若狂,幾欲當場挖心掏肺來一回獻祭!
大仇不報,餘勒不死!
“小刀,把車開來,老四,去把那對男女綁來,紅眼大哥,麻煩您盯著那幫黑犬(穿著黑風衣,專門處理與‘靈’相關事件的專員)。”餘勒沒有開口發出聲音,他的想法、觀察、判斷能直接進入到他所關注的人腦中。
這就是他覺醒的能力,餘勒自稱之為“冥想電軌”。這個能力雖無法用於直接進攻,但它天生就是統帥手中的利器。
餘勒平淡混濁的雙眼對上了魏長風犀利堅定的雙眼。
空氣中彌漫著殺意。
“魏局長,我需要這對有情人陪我們玩玩,等我們安全離開了,就……”
就殺了他們。
魏長風在心裏替餘勒說了真話。
這是赤裸裸地挑釁,他直白地告訴你人質會被他殺死,但你必須救,你眼睜睜看著自己為此自縛手腳,無能狂怒,而這正是他欣賞的。
魏長風一下子被逼到了失控邊緣,他已經開始考慮直接出手了,可那個擋在餘勒跟前的禿頂胖男人讓他必須掂量一下。
許金輪,“紅眼”是道上給起的綽號,亦是他發動能力時的特點,作為覺醒者,他擁有極為罕見的將靈力轉化為火元素的能力,不久前襲殺褚竹的那枚火元素燃燒形成的箭矢正出自他手。
叫小刀的年輕殺手驅車趕向餘勒那端,褚竹緊張地跟隨,魏長風帶人緩慢靠攏,形成一張可有可無的包圍圈。
餘勒仰天嗤笑,看向對麵的眼神盡是蔑視——這場對決確實跌宕起伏,然而此刻勝負已分。
隻是這個老殺手忘記了一件事,如果操弄命運的真是魔鬼,那麼祂一定會在兩頭下注!
餘勒等了許久也不見四弟綁來人質,他剛想喝斥,轉而發現方才劍拔弩張的殺氣莫名消失了,四周陷入了古怪的沉默,場上幾乎所有的視線都指向同一處。
他扭過頭,正巧看到四弟僵直的背影向地麵軟倒下去,緊接著停在半空。
那張帶著點邪氣的堅毅麵孔越過肩頭露出來。
餘勒覺得麵孔分外眼熟,他思索片刻,瞳孔猛地一張。
正是他恨之入骨的“學徒”林小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