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靈”如雨下 上(1 / 1)

“最早是在……我想想,2006年左右,當時我還是杭城市公安局局長,那年的某月某日,我突然收到了一份案子,按理說到我手上的案子起碼已經得死六七個人了,或者是涉及A類……可這回卻是一份極其普通的案子。”

魏長風難得長言話語,卻不知是承受了從回憶中滲出的瘮人氣氛,還是被驚懼絆著,折磨著,此時突然停罷。

他打開窗,讓明亮的空氣湧入,望著大中午澄黃的光照入車內,眉心糾結起來,隨手掏煙點火,猛吸一口,吐出蒼白煙圈,然後低頭沉思。

夾在指間的煙一抖,火星墜落,由紅轉灰,輕若細雪。

“沒錯……”他像是確認了什麼,對著擋風玻璃點點頭。

“就是個極其普通的案子,理論上來說是個盜竊案。”

能入市局局長手裏麵的盜竊案為什麼會普通呢?

車裏的組員們屏息凝視,緊密地擁擠成一堆,瞪著前座靠枕,隻是這回他們的眼神裏塞滿了好奇。

“老魏,故弄玄虛不好吧?這個案子哪裏普通了,它有名的連我這個待在國安係統的人都知道。”褚竹語氣冷漠,聲音幹練缺乏感情,好像一座截水的大壩。

魏長風睜大眼睛望向她,臉頰兩旁粗糙的皮向上一吊,額頭推出三條幽深的抬頭紋,整張麵孔寫滿了不可思議,隻有瞳孔中真相狂奔而出。

他在哀求!

褚竹被這來的恰逢其會的哀求攔住了,頗有深意地看了下魏長風手中的煙,把揭露的話留在咽喉,任它滑落心底——

您,明明是犯了煙癮,非要借其它由頭抽支煙是吧?這不是欺負人年輕嗎?

“哦,我忘記了,你們比我小一屆,應該不知道。”褚竹幹脆接了敘事的棒。

魏長風別過頭向窗外前,欣慰地看了她一眼。

他不曉得這一眼差點讓褚竹破防,險些斷送他一世英名。

此時二人心境——

魏:真是個敢愛敢恨,外冷內熱,驕傲固執的好姑娘啊,瞧,沈丘,老魏都讓她叫上了,此回我先下一城哦。

褚:魏長風,你不比我大幾歲吧,幹嘛用那種父親看女兒的眼神,嗯——這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呢?

“魏組說的沒錯,這案子乍一看確實普通,就是一個大學生的身份證,學生證,銀行卡被偷了。”

“如果我印象沒錯的話,記得具體的案情背景是這個大學生獨自待在培訓班,因為犯困打盹,醒來後發現身旁原本閉合的背包敞開了,裏麵缺了三樣東西,後來他因此報案。”

“這個學生運氣很好,處理此案的剛好是個極負責的警察。”

魏長風用他人聽不到的聲音輕喃道:“老鄭啊老鄭。”

“警方追查嚴謹,幾乎可以說沒有任何疏漏,這個普通案子在這時發生了質變。”

窗外吹來的風忽然使人後頸發涼,正午的太陽像個損壞的白熾燈,撲朔地閃著,魏長風把車窗搖上了過半。

他突然接話道:“可以確認,沒有盜竊的犯罪過程,物件憑空消失了。”

“再後來那個負責任又有能力的警察因事借調,那個大學生向新來的警察提到了一個新線索。”

“在打盹的時候他罕見地做夢了,夢中是逝世多年的母親和父親來陪他聊天。”

“然而那時誰都不認為兩者有什麼關聯,隻當是胡話。又因為當時培訓班室內沒有監控,久而久之,真相便是報案人自己忘記包內沒放那些證件。”

褚竹原本清亮的嗓音竟帶上了沙啞,她情不自禁插話道:“最後那個大學生自殺了,五年後一次偶然的機會,埋葬他父母的墓地搬遷,清理墳堆時發現裏麵有三個本不該出現的物件,一張銀行卡,一本學生證,一張身份證。”

“15年了,都模糊了,就記那張身份證上那個學生笑得樂嗬,是個陽光青年。”魏長風一歎。

“一條活生生的人命沒見太陽十五年了……也再也見不到了。”魏長風眼神猛地一淩,“可這個案件遠沒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