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奕點了點藏在假牛皮製成的,一掌可握的錢包內,稀少的紅紙,捏完這幾張顯眼的百元大鈔,才去尋找剩下顏色的紙幣,依次點過三張青色的,兩張紫色的,最後又像是麻雀啄米般拾起幾粒硬幣。
共計現金四百七十六元。
他瞟一眼老老實實,垂手立在右側的張磊,心想自己的資產該加上一筆——一個不算年輕,滿腦子桃紅柳綠的青年司機。
威脅一個人聽話當然不能隻用神通和恐懼,值得期待的盼頭必不可少。
林小奕在用森羅網蟲編織的幻象逼停貨車,又在張磊身上種下飲痛黑甲後,施展了暴力。
張磊痛苦蜷縮,目眶嗞裂,連求饒的話都說不出的的可憐模樣讓他印象深刻,林小奕本欲在十秒左右後就結束這段折磨。
可不知怎的,他伸到半空中的手沒有放下,邪眼也並未打開,這磨稀裏糊塗地繼續了下去。
直到他眼見張磊開始撕扒自己發黃的汗衫,老鼠啃過似的鈍銼指甲在胸口留下刺目的抓痕,抓得血肉模糊為止,才將黑甲蟲從張磊體內釋放出來。
原本就如末世遺址般的駕駛座,此時景象更加駭人,擋風玻璃,方向盤,靠枕上布滿了吸著皮肉碎屑的大灘暗紅。
一個瘦削肮髒的男人幹屍般歪扭著,他滿頭大汗,胸口、雙手鮮血淋漓,左眼翻白,右眼失去光澤,像個快崩碎的玻璃球,他口涎不止,整具身體隻剩微薄的呼吸還證明他尚未從人變成無名遊魂。
這就是原本我要經受的痛苦。
林小奕下意識望向手心深刻的黑線,以及肉眼無法看穿,藏在黑線下的詭異眼球,他慢慢捏住了手心,動作柔和得仿佛從妹妹的鬢角摘下一朵薔薇花發夾。
他再次將一枚飲痛黑甲射入張磊體內,隻是這回黑甲蟲的目的在於吸收痛苦,林小奕需要一個熟練的司機,天色不早了,於是他並攏食指與中指,點在男人靈台正中,用一部分死血幫助張磊恢複。
二者結合,效果顯著,沒過一刻鍾,張磊便清醒了。
他剛醒來當即爆了句粗口,可一抬眼看見對麵坐著的麵色蒼白的年輕人正冷冷瞧著自己,立刻恢複了屍體一般的狀態。
他被恐懼凍住了神經和四肢,動彈不得。
“饒……”張磊抖嗦的嘴唇把“饒命”這個詞砍成半截,而其它話還縮在抽搐的胃裏。
“抱歉,我無意折磨你。”林小奕微笑地道了歉,這是他該做的。
張磊腰腹以上的身體石碑般僵直,聽了他的道歉,猛地向車頂一撞,劇痛讓他又蹲回了角落。
“我隻是希望你能載我一程,沒想到你反應那樣激烈,抱歉,用了點手段。”
張磊這一秒恨不得把自己的舌頭給割下來,九年義務教育都沒教會他待人接物要禮貌的道理今天十分鍾就永久烙在了他腦殼深處。
這點手段?老子死都快死透了,你一句話就想把我打發了?
“呃,是我的錯,呃,同學你看嗎,我一光棍,大晚上還要加班,難免上點脾氣,你不要介意……而且我老板……”張磊想靠語焉不詳和自己僅有的社會關係把載人之事推掉,這也算對林小奕折磨他的一點報複。
“你身上有我種下的蠱,下一回就不隻是疼痛那麼簡單了。”
“老板,要我做什麼?”張磊帶上了哭腔。
“載我去龍安區——國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