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情書 上(1 / 1)

張磊將貨車停在停車樓二層內一處空位上,他下車移步到車廂後,開門卸下一箱用膠帶和編織袋包裝起來的貨,扛到肩上,便快步跑向用以隔離交易區和停車區的磨砂軟門簾處。

門簾後是一條鋪著瓷磚,光線柔和的通道,通道空間開闊,攜帶著紙屑般談笑聲的涼風從通道盡頭吹拂磊子的麵龐。

停車樓建在龍安國際貿易城的東南角,二者是雙位一體,作為跑運輸的老手,這個做生意的地方自然熟絡,他印象裏沒有比在國貿城做生意更好的地方了。

層次分明的像華萊的便宜漢堡,裏麵的人爽快得像吹瓶時喝的藍島啤酒。

一樓是大廠房似的空地,空地上擠滿了攤位,二樓則是商城,店鋪雲集,東西高端了許多,裏麵的經營者隻是供應商放在前台的人偶,三樓則完全是個傳說,張磊沒去過,他東家的境界也隻配給在三樓門口當保安。

張磊的目的地是二樓,這是受到那個罪大惡極,使自己遭受飛來苦難的人所指派的——反正原來送貨的對象之一就是二樓,這麼一想他的怨念立馬少了許多。

林小奕合上《蟲典》,閉上眼,將自己的姿態調整到一個與座椅曲線相契合的程度。《蟲典》中的晦澀內容毫無疑問是非常折磨每一根為思考而發熱的神經的。

除此之外每翻過一頁,就會有更多死血從虛無中抽離出來,通過的死血仿佛一條攪動著泥沙的河,以林小奕此刻疲倦的身心根本無法成為足夠托舉它的河床。

五頁是他目前可以瀏覽的極限。

《蟲典》的內容暫時被他拋卻腦外,林小奕關注起了那個新收馬仔的動向,利用“燭陰瞳”的標記能力和對國貿城的了解,他可以輕鬆追尋張磊的蹤跡。

派發馬仔的原因是他剩下那樁需要了結的事情——父母之死,當年差點迷離在霧中,被年幼的自己用模糊記憶抓住的唯一線索就在國貿城二樓一家專賣打火機的店中。

貨車內隻有空調的吹風聲,這個點進出的車輛又少,久違的寧靜像隻柔和溫暖的手,把他被風波揉亂的心熨平了,即使紙上仍有皺褶的痕跡。

林小奕隨意向窗外一瞥,發現停靠在旁邊的麵包車後排居然有人坐著(能看到是因為車窗既非單向玻璃也沒有貼反光膜的緣故),麵貌上是個稚氣未脫的少年,即使未進入初中,精神上也已經漸漸脫離夢幻的年紀。

少年一動不動地低著頭,久久盯著手中的褐色紙袋,紙袋右上角貼著一張邊緣呈齒輪狀的標簽,畫著潔白的梔子花。

林小奕沒能在第一時間捕捉到飄蕩在腦海中那個準確形容紙袋身份的詞,這不完全怪他,因為它的作用在他手裏僅是用來裝錢的,從未別上過什麼有關感情的胸章。

直到少年打開紙袋,從裏麵提出雪白的紙頁,紙頁上排滿了筆畫細弱,但頗有神氣的字。

信!一封藏著情書的信!

這是直覺告訴林小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