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辭。”江亦辭的對麵坐著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手執一顆黑色棋子,手起棋落,勝負已定。
“外公,您贏了。”江亦辭勾起唇角,眉眼溫和。“唉,外公老了。”江老爺子歎息一聲,看著江亦辭一顆一顆地收起棋子。江亦辭不語,隻是低著頭默默進行著手中的動作。
自從母親去世,外公外婆像是一下子蒼老了十幾歲,外婆承受不住喪女之痛,沒多久也過世了。外公一夜白頭,如今已是步履蹣跚。
“外公,我結婚了。”整理好棋盤,江亦辭抬頭,看著老人。“結婚了?結婚了好啊。”老人家喃喃,臉上卻沒有過多的喜悅。
“商業聯姻嗎?”知道顧家是怎麼對待江亦辭的,江老爺子還是不免懷疑隻有二十四歲的江亦辭結婚是顧家安排的商業聯姻。
江亦辭沒有說話,隻是平靜地看著他。他知道外公在擔心什麼。但他什麼都沒說,是商業聯姻又怎樣,不是又怎樣,結果其實都隻有一個。
“外公,有空我帶她來見您。”江老爺子隻是點頭。他老了,不能為晚輩做主了。
江老爺子輕歎一聲,“你們年輕人的事。”江亦辭抬頭,目光放空,嘴角不覺上揚,“外公,您會喜歡她的。”
“江總,顧家那邊讓你回去一趟。”年前的某一天,林琛告訴江亦辭。“顧家?”江亦辭頗感意外,不過又很快反應過來,年關將至,顧家大少爺也該回來了,有些事,也是時候要說了。
“回。”他淡淡地說。林琛此刻心情卻不像江亦辭那麼輕鬆,倒不是擔心顧家刁難江亦辭,而是江亦辭是一個真正冷血無情的人,區區一個顧家,對他而言可能還不及一個商業合作夥伴。
車子在顧家豪宅外停下,鋥亮的皮鞋踩在地板上,一雙被西裝褲包裹的筆直的長腿,男人目光森寒,手插進口袋。
“二少爺。”老管家已經候在門口。
女主人楊慧聞聲走出來,江亦辭卻不理會,徑直上樓。
二樓客廳旁的房間,門沒鎖。他輕輕一推,門開了,撲麵而來一股黴味,他卻像聞不到,也看不到地麵上厚積的灰塵,腳步沉重,卻也堅定地走進去。
書桌的一角,相框上滿是灰塵,他不在意的擦去上麵的灰塵。照片上的人輪廓逐漸明朗,是一張雙人合照。
女人身穿白色薄紗裙,媚眼彎彎,摟著和她差不多高的男孩,男孩臉上卻沒有太多的情緒。
“媽……”他輕聲叫喚,像是怕驚醒了沉睡中的人一樣。那一年他不過是一個初一的孩子,江珩柔那時候已經確診了抑鬱,人一下子瘦了很多,精神狀態也時好時壞,可她打扮得漂漂亮亮,高高興興地來參加他的家長會了。
那是她最後一次出席他的家長會!
二樓顧景淮的書房裏,顧星離和江亦辭齊站在顧景淮的書桌前。三個人都沒有說話。
“星野,既然你回國了,就進顧氏學著打理公司吧,畢竟顧氏以後也是你們兄弟倆的。”顧景淮終於出聲。江亦辭聞言,冷冷地扯了下唇:“公司還是交給姓顧的人打理吧,我一個外人去幫你打理公司算怎麼回事?”
“你……”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江亦辭就將他和顧家的關係扯得界限分明。每當聽到他這麼說,顧景淮的心還是會有一陣鈍痛。
“你哥畢業後也是會回顧氏打理公司的。”他沉了沉聲音說。“嗬!”江亦辭不屑。“去顧氏兩年,給你百分之二十的股份。”顧景淮說出條件。
江亦辭忽而笑了,一斂眉:“百分之四十,我幫你打理公司!”
江亦辭的獅子大開口讓顧景淮和顧星離僵住了臉,也讓門外一直偷聽的楊慧差點兒把手中的果盤摔到了地上。
百分之四十的股份!顧景淮要是把百分之四十的股份都給了江亦辭,那不就相當於把顧氏交到他手上了嗎,那顧星離怎麼辦?顧星離得不到顧氏,那她這麼多年的努力豈不是都白費了?
不行!她不能把顧氏拱手讓給江亦辭這一個外人!
“咚咚咚”楊慧推門進來,他們的談話也因她的到來而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