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嬌羅著實吃驚。
她讀遍醫書,可從未聽說什麼特別的藥物,能在人死後改變骨灰的成分。
陳績怎麼懂這些?
沈嬌羅暗暗抬眼瞅向陳老伯,隱約覺得哪裏不對勁,又一時間說不出來。
顧馳風專注破解幾本書上的秘密,他取來毛筆,浸濕後,均勻塗抹到第一頁,兩本《外地異聞誌》顯現的信息並不相同。
書房發現的那本,記錄著王學政府上的賬目流水,顧馳風塗滿每一頁,與府衙的那本對比:年月日、支出項目精確對應,唯獨花費遠低於府衙搜出的那些,不論鹽、藥還是仆人的花銷,更像是如實的記錄。
“府衙得到的賬目,沒有刻意的掩飾,真實的賬目卻掩藏起來,陳績大人是想被人發覺嗎?”沈嬌羅看向顧馳風。
“我愈發相信,他做這一切,的確有難言之隱。”顧馳風將書遞給在一旁候著的顧舟,趁骨灰水未幹,盡快詳細記下。
另一本《外地異聞誌》,每張紙不同的位置分別藏有一字,連起來是:“蛟起龍沉浪潮平,盧橘日及一院春。容顏光景新章續,東風未至山腳村。”
二人麵麵相覷,一時間猜不透詩句的意思。
至於《古琴冊》,陳老伯瞧見時很是疑惑:“犬子素來不善音律,怎會親手繪製這些?”
陳績五音不全,音律極差,自小不喜歡琴譜,碰都不會碰一下,更不可能對樂器感興趣。
陳老伯細細翻閱,用筆的技法同十年前兒子的畫作如出一轍,但更為純熟,也許這十年來,兒子一直堅持練習。
究竟是何人,會讓他研究不同的古琴,甚至悉心標注出琴的製法和音色區別。
“王哲勉。”陳老伯幽幽地說,“犬子與他甚是投緣,在信中提到,王哲勉以前很喜歡演奏古琴,不知什麼原因,再也不曾彈起。”
沈嬌羅想起兒時的錯,愧疚低頭。
顧馳風拍了拍她的肩膀,寬慰道:“王學政從沒有怪過你,切莫自責。”
陳老伯敏銳地察覺到其中關係,“你同王哲勉?”
“他是我舅舅。”
“他是好官。”陳老伯十分肯定,“十年前的王學政應是真正的王哲勉,我兒對他十分稱讚。不論兒子為何做出這些事,他頂替王哲勉是板上釘釘的事實,我在此替陳績向你道歉。若你允許,我想去王學政的墓碑前,親自致歉。”
沈嬌羅暗暗歎氣,她何曾不想為舅舅修一座墳墓,“舅舅的屍骨不見了。不知被何人偷走。”
話題不再繼續。
顧馳風用骨灰水著重塗抹琴弦錯誤的幾頁,同《外地異聞誌》顯現顏色不同,《古琴冊》中,部分琴弦漸漸褪色。
琴弦恢複正確的數量,畫中人彈奏琴弦的位置也稍有改變,從頭到尾看下來,像是在彈奏一首曲子。
顧馳風試探地哼了出來。
沈嬌羅眼中閃過一道亮光,她抓住顧馳風的衣袖:“你通音律?”
“略懂。”顧馳風兒時在母親的影響下簡單學過,後來更喜歡武功,轉而專心習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