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頭思索著。
但是什麼結論都沒有得出。
“你路上有看見過人嗎？”我沒頭腦地來了一句。
他歪著頭，不解地看著我，似乎不是很能理解我的問題。
“這裏除了我還有誰？”
“……”
頭部突然開始劇痛，我低垂著頭，彎下腰，手撐著膝蓋，眼前腳底下清晰的水泥路變成朦朧的灰色。
耳邊傳來聲音，是誰？
你是誰？
“你沒事吧？”
你在說什麼？
頭好痛。
伴隨著嗡嗡嗡不知道從哪裏來的雜音灌進我的耳朵。
手開始撐不住膝蓋。
胃好難受。
我好像有胃炎來著。
我搖搖頭，努力保持著清醒。
然而什麼用都沒有。
不知道過了多久。
現在幾點了？
剛才看時間是幾點來著？
6：00？
好像是6：06？
不知道。
“嘿，你沒事吧。”
刹那間，頭痛停止了，身體疲憊不堪，有點站不住。
“沒事。”
我搖搖頭，手收回來，站直了身子。
眼前是那個男人……
他伸出手，關切地看著我……
和他身後的一片廢墟……
坍塌的房子，露出的鋼筋，燒得焦黑的木門，壞掉的椅子，搖搖欲墜的路燈，電線耷拉在半空中……
“這是哪？”我問。
“你沒事吧？”他沒有理會我的問題。
我環顧四周，拖著疲憊的身子。
“這是哪？！”我的腦子裏全是這個念頭，思緒攪在一起，一團亂麻。
我張開口想說點什麼，但是什麼也說不出來。
腳邊突然撞過來什麼東西。
黏黏的，蠕動著的，散發著惡臭的。
我低下頭。
看見一張人臉粘在我的小腿上，
看起來像是一張正常女孩子的臉，但是沾滿了灰塵，臉上有細微的傷口，還淌著血，有的血幹了凝結在上麵。
她正麵朝外，安詳地閉著眼。
我的心髒開始加速，加速，加速。
大腦一片空白。
我呆愣在原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怎麼了？”
男人跑過來，看清我遭遇了什麼之後。
他冷靜地說：“你別怕，你先別動。”
我的眼睛灌滿淚水，但是我還是照做了。
他掏出一把小刀，漆黑的帶著花紋的刀柄和刀鞘。
他握著刀柄，拔出來，刀身不知道是什麼金屬，閃著詭異的藍光。
他把刀斜著插進我的小腿跟人臉的間隙裏，隨後刀刃向著人臉的方向。
人臉開始扭曲起來，眼睛微微張開，嘴巴下拉著，嗚咽著好像在說什麼。
看起來很痛苦的樣子。
我的小腿開始刺痛起來，忍不住顫抖著身體。
“忍住。”
他沒有抬頭，冷冷地說了一句。
人臉越發扭曲著，眼睛猛得睜開了，越睜越大，渾濁的淚水淌下來，混雜著臉上的血和灰塵。
我低頭看著人臉，她的嘴巴小聲地說著什麼。
“放過我，求求你了……”
男人還是繼續用刀在我小腿和人臉之間小心地割著。
我能感覺到小腿上冰涼的刀背，和黏糊糊的人臉緊貼在上麵。
“放過我，求求你了……”
“放過我，求求你了……”
“放過我，求求你了……”
“放過我，求求你了……”
……
她一直重複著這句話——
“放過我，求求你了……”
“放過我，求求你了……”
“放過我，求求你了……”
一開始輕微地像是在哀求——
“放過我，求求你……”
後麵聲音逐漸尖銳——
“為什麼就是不放過我啊？！”
“為什麼？！”
“我不會放過你的！”
我的心髒皺在一起，像是恒星坍縮。
人臉滑落下來，像是小時候河邊玩水的時候，小腿上爬著的蛞蝓緩緩蠕動。
粘稠的粘液掛在小腿上。
人臉重又回到那個安詳的樣子。
風猝不及防地刮來，人臉被掀翻——
背麵是猩紅色的，肉？
人臉好像蝸牛的殼，背麵才是本體嗎？
……
“走吧。”
男人收起刀子，放回兜裏，站起來轉身就走了。
“……”
“你已經沒有地方去了。”
他補充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