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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部長跟當初的副局長在外表上區別不大,包括C罩胸脯,但骨子裏的東西發生了質變,吳同學讓我選擇的兩條道兒無須我透露,她早一清二楚。我嚴重懷疑副部長的宣傳窗口是直接向壹號敞開著,長此以往終將胸脯坦露啊。這樣的先例實在太多了,混雜在官場上的女人,要想春風得意,就得依附一個男人給她潑灑小雨,仕途甘霖,也便一帆風順了。老婆說書記的司機下個月就要上駐省辦當主任,準備物色一個新司機,市委辦特意跟她提到過這事,看好我老餘的。
老婆加重口氣說:"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比上紀委強百倍,別跟著那姓吳的了。"
我洋腔怪調地說:"好像給市委書記開車是要經受住口水衝擊的,都說市委書記跟剛哥的老婆有一腿,你信嗎?"
老婆的臉莫名其妙地紅了,看上去有點做賊心虛啊,難道這也是規則嗎?給壹號開車前得先讓自己的老婆當肉彈墊在車座上?
老婆自討沒趣,不再提這事。
都說女人敏感起來能從男人的短發上揪出一根長發來,其實男人敏感,直接能嗅出女人身上的異味。我開始懷疑支撐老婆進宣傳部的幕後之手正是壹號,狗急還要跳牆,來一回飛蛾撲火,成就自己的升華。老婆當初可說過這樣的話:你老餘不管,那我就自己主動找書記去。女人失落時常拿男人做借口:你當老公的無能,可別怪我紅杏出牆。
跟上次決斷是否上"小招"一樣,主意我得自己拿,我是跟定吳同學了。
吳同學回歸的日子到了,今天一大早,我就開車去省城接她。飛機抵達時間是中午,我提前兩個多鍾頭到的機場。給領導開車這麼些年了,早成老油條了,對領導如此望穿秋水,真是第一遭。不是因為她吳同學是位豐腴美人,而是我這小車司機感到從未有過的寂寞,小車不冒煙,我嘴巴上的煙卷也失去了滋味,領導才是驅趕我寂寞的煙霧。
在機場的麥當勞吃了點東西,喝著可樂翻看報紙,其中的一則商業新聞吸引了我,說的正是氮肥廠拆遷的項目開發,采訪省城地產"大鱷"的正是省報駐本市記者站的賈記者。不了解實情的人以為,這吳副市長一離開,氮肥廠拆遷就麵臨政府決策真空了,新市長隻是接過去做做表麵工作罷了,讓"諜報員"調研調研就了事了。可一看采訪內容,才知道所有的前置程序都走完了,大多數拆遷戶都跟開發商簽訂了安置補償協議,隻有少數住戶依然在為補償標準而力爭。看到"大鱷"對那次群毆傷亡事件的評價,真叫我惡心,說那是一起被少數黑勢力分子挑撥的惡性事件,廣大拆遷戶被人利用造成的。賈記者配發的照片中還包括了山上的古塔,居然從風水角度問"大鱷"如何看待凶塔。大鱷的答複真叫絕:化險為夷,我們準備重新修繕,打造新的旅遊項目,告誡後人不忘國恥。
看到"旅遊"二字,我眼前不免浮現起小楊頭和胡博士相擁遊山的動感畫麵,那一刻,這照片上的凶塔似乎是一種祥兆,提供男女約會的古老風景線。
媒體報道都是文字加工後的產物,常人也知道氮肥廠的拆遷並不因為一個常務副組長的缺席而停滯,商業的運轉速度永遠高於政務。有人接過了吳同學撂下的擔子,她沒理由不回歸了,拋棄先前研究地方經濟的遠大誌向,改頭換麵要充當反腐巾幗英雄,吳同學終於納入了仕途正道兒,外行總給內行簽閱報告。
"反腐鬥士"終於來了電話,說剛下機,問我在哪兒。我喝完可樂,帶上報紙,讓她在出口碰麵。
從北方空降而來的吳同學還是一身旗袍,外麵多加了一件紅披肩,麵龐滋潤了許多,顯得很精神。我問她要不要找地方吃飯。她說在機上吃過了,回去體重增加了幾斤,可不想多吃。
上車後,她說先開車上"××大廈",明天早上要上省委組織部一趟。
我順手將報紙遞到後座,然後開車出了機場。
吳同學邊看報紙邊問我:"考慮得咋樣了?"
我口氣異常堅定地,略帶玩笑地說:"一仆不伺二主,吳市長上哪兒我老餘跟到哪兒。"
吳同學也笑著說:"把我當地主婆子了,我啊,指不定哪天回研究所,可沒專車哦。"
沉默了一會兒,她又問:"你愛人同意嗎?其實書記讓你開車,是你愛人從中調和的,她現在可是市委那邊的紅人哪。"
聽到這話,我氣不打一處來,好像自己淪落成吃軟飯的男人了,靠女人的嘴巴賞口飯吃。
我粗口罵道:"我家婆娘那是瞎操心,給我打轉方向盤了,不自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