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珩還有事務在身,不能在萬佛寺久留,隻囑咐了幾句,便又策馬回城了。
謝青嫵反反複複吐了幾遭,醒來的時候春棠正在替她熬藥,如今本就是春日,又臨近日暮時分,春棠托著腮打起盹來。
謝青嫵站在禪房外,靜靜的出神。
微風緩緩吹過,吹起了她鬢邊的幾縷發絲,那即將落下的夕陽,看得人心底有些悲涼。
春棠睡得淺,一陣輕微的歎歎息聲便把她給驚醒了。
“公主,您醒了!”
春棠起身扶住謝青嫵,“您嚇死奴婢了!”
“大夫說了,您現在的身體情況可萬萬不能再情緒起伏那麼大了。”
“之前都是奴婢不好,奴婢不該瞞著您的……”春棠低著頭,內疚極了。
謝青嫵自知怪不得她,輕輕搖了搖頭,聲音裏滿是疲憊,“不怪你,莫要自責。”
“是我不好。”
謝青嫵覺得是她自己拖累了沈氏,自亡國之後,她就是沈氏的拖油瓶。
早知如此,還不如死在流浪的那三年裏。
說到底都是她命硬,那樣的環境,穿不暖,吃不飽,還常常被人欺負,路邊的狗路過都會咬她一口,就這樣她都命硬的挺過來了。
“我動手同旁人打架,皇後娘娘沒有怪罪嗎?”
“她可有為難你?”
春棠搖頭,如實道:“您暈倒時太子殿下來了,他不知跟皇後娘娘說了些什麼,皇後娘娘便把此事揭過去了。”
謝青嫵有些驚訝,“皇兄怎會來此?”
“是顧世子,他讓奴婢去找太子殿下過來的。”
謝青嫵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春棠繼續自顧自地說道:“還好顧世子提醒奴婢去找太子殿下了,否則您定要挨罰。”
“您這副身子,若是挨了罰又是雪上加霜,更要天天吃藥了。”
……
謝青嫵禁不住春棠的嘮叨,說要自己一個人去走走,好說歹說,春棠才終於放她離開,一直到謝青嫵的背影徹底消失在春棠的視線當中,春棠這才十分不放心地收回了視線。
早就聽聞萬佛寺的後山之中有一片桃花林,每年開花時開得漫山遍野,好看極了。
謝青嫵一路行至桃林深處,周遭靜悄悄的,她心裏也終於得到了片刻的放鬆。
她仰著頭,看見不遠處的樹枝上有團黑影,便往前走近了些,細看才發現竟是顧綏。
男人一身靛藍色衣袍,悠哉悠哉的好似在睡覺。
謝青嫵本想轉身離開,走了幾步又突然想起春棠所言,此次是顧綏幫了她,她這才幸免於罰。
她停下腳步,轉過身,“喂!”
沒人搭理她。
“顧綏?”
依舊沒人搭理她。
“今日事我聽春棠說了,多謝你了。”她自顧自的說完,然後盈盈福身,沒有絲毫留戀的轉身離開。
顧綏睜開眸子,側頭看著她的身影。
她就是這般道謝的?
萬一他沒聽見,今天她這番話豈不是白說了?
謝青嫵其實並不在乎顧綏有沒有聽見這番話,她隻是想道謝,至於恩公是否聽見,那便是恩公自己的事了。
最最關鍵的是,謝青嫵覺得口頭道謝是十分拿不出手的,可她又身無一物,實在不知如何報答。
所以,既然如此,那便緊著自己,隻要意思到了,過了自己這一關便好了。
顧綏從樹上跳下來,謝青嫵回身看去,“你沒睡,還是我吵醒你了?”
因著之前的事情,顧綏心裏依舊有氣,所以開口時聲音透露著不滿,“你吵醒我了。”
謝青嫵像是沒脾氣似的,“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