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少卿今晨一早便帶人登了世子府的大門。
他立在院子中央,麵容一派波瀾不驚的剛正模樣,不緊不慢地看向顧綏,做了個“請”的手勢,淡淡道:“世子殿下,跟下官走一趟吧。”
青柏欲辯駁,顧綏攔住了他,低聲道:“事情未出結果之前,莫要告知王爺與王妃。”
說完,他便跟著大理寺少卿離開了。
青柏急得不行,這都入獄了,還不算結果嗎?
門外恰好路過三兩個百姓,他們不約而同的開始對世子府指指點點,青柏別無他法,隻好將大門緊閉。
大理寺的牢房陰暗無比,裏麵擺滿了各式刑具,一般人進來看到這般景象,恐怕會被嚇破了膽。
顧綏被安排在了最深處的牢房裏。
他不禁有些失笑,都這樣了,難不成還怕他跑了嗎?
不過想來也是,如今塞北風平浪靜,皇上動不得塞北。
而他也不完全有罪,若是此時跑回了塞北,真的動起刀槍,怕是雙方都不會好過。
戰亂一起,便是百姓受苦。
這樣的場景,顧綏不願意看見。
他需要有萬全之策,而不是行此下下之策。
牢房裏隻鋪著一卷草席,蟑螂老鼠都肆無忌憚的在上麵爬,手掌大小的窗戶好不容易透進來一縷微弱的陽光,顧綏倒是坦然,抬手趕走老鼠蟑螂便坐了下去。
這不是他第一次坐牢,相比起上一世,這一世自然要從容許多。
“太子殿下。”
外麵傳來獄卒的聲音,緊跟著便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蕭珩步履匆匆,屏退眾人,開門見山的問道:“近日民間的謠言,是你散播出去的?”
“太子殿下,這種事要有證據,總不好什麼事情都往我身上推。”
“你說是吧?”
顧綏坐在草席上,隔著一段距離看著蕭珩,那縷微弱的陽光照在二人中間,蕭珩良久沒有說話。
他知道,刺客一事冤枉了顧綏,害他無辜遭難。
於是,此刻的無端質問顯得格外難堪。
“顧綏,你知道的,身在皇家,這種事都是寧願錯殺,也絕不放過。”
寧願把顧綏搭進去,也要打壓崇陽王。
顧綏剛入長安時,是真心把蕭珩視作知己好友的,也認為,他會是個出色的帝王。
但很顯然,他本質上跟他爹是一樣的人。
顧綏入獄的三天,朝堂之上發生了不少事。
大致分為兩撥人,一撥向著皇上,滿嘴喊打喊殺,不能放過有異心之人,而另一撥則保持中立,認為沒有確鑿證據,崇陽王世子便動不得,不然便是寒了崇陽王的心。
皇上心裏早有答案,他本就沒想殺顧綏。
以現在這樣的情況,他若殺了功臣之子,定會落人口舌,不如趁著這個機會讓顧綏戴罪立功,把他派去南都掃平叛黨。
這樣一來可以將此事公之於眾,既打壓了崇陽王,又得了仁善之名,二來南都內鬥極亂,掃平叛黨可不是一年半載便能做成的事情。
若一不留神死在了南都,那也是他失職。
皇上大手一揮,製止住了底下爭辯的群臣。
“崇陽王之子顧綏,雖身陷謀逆大罪,然如今證據不足,朕心更是於不忍,念在崇陽王在戰場鞠躬盡瘁的份上,發往南都掃平叛黨,讓其戴罪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