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珩長久的沉默,以及下意識避開的視線,讓謝青嫵的心一寸一寸的沉到了穀底。
原來……夢竟是真的嗎?
她眼眶中溢出大顆淚珠,依舊不可置信地看著蕭珩,她不相信蕭珩會把她送出去,在她的印象裏,蕭珩不是那種人。
阿娘也說過,蕭珩是良人。
可謝青嫵忘了,沈氏沒有一雙慧眼,她自己自始至終都識人不清,遭到兩任丈夫的背叛,她忘了告訴女兒,永遠都不要相信一個男人的承諾。
或許是說了也沒用,謝青嫵又有什麼辦法呢?
如今已經是她極力爭取過的結果了,但依舊不盡如人意。
難道她也會是夢裏的結局嗎?
不,她寧願死都不要那樣。
“玥兒不能去北狄,她若是再出什麼事,母後一定會支撐不下去的。”
蕭珩以為謝青嫵是聽到了什麼風吹草動的消息才會這般,便幹脆和盤托出道。
去北狄?
謝青嫵微微一愣,她先前確實聽說過北狄又欲發起戰爭,隻是沒想到這個節骨眼上居然會求娶公主。
蕭珩解釋道:“父皇的意思是……”他的聲音有些哽咽,“讓你代替玥兒前去北狄和親。”
安靜許久,謝青嫵笑了,笑得淒涼又輕蔑,鼻尖卻控製不住的發酸,顫抖著問道:“她去不了,我就去得嗎?”
“我已經嫁給你了,怎麼還能再嫁給別人?”
蕭珩微微紅了眼眶,低頭沉默了許久才重新鼓起勇氣對上謝青嫵的視線,“阿嫵,你相信我嗎?”
謝青嫵沒說話,絕望地閉上眼睛,淚水劃過她的臉頰,她撇開頭不再去看他。
蕭珩緊緊握著謝青嫵的手,像是承諾,也像是給她一個希望。
他說:“你給我些時間,最多兩年,我一定把你接回來。”
“我有選擇的權力嗎?”謝青嫵問。
蕭珩心底狠狠一痛,落下淚來,將謝青嫵緊緊擁入懷中,“對不起對不起,阿嫵……”
在蕭珩心中,家人比謝青嫵重要,皇位也比謝青嫵重要,現在魏家倒台了,他是妹妹和母親唯一的依靠。
他不能放棄她們,所以隻能放棄謝青嫵。
但他又無法真正的做到完全放手,所以他給謝青嫵承諾,讓她知道他的迫不得已,讓她知道他還是愛她的,所以給她一個希望吊著她。
謝青嫵隻覺得可笑。
蕭珩曾親自把謝青嫵從宮裏接出來,如今又親自送了進去。
她住的還是長華殿。
隻不過這次與從前不一樣,殿裏的物件早已被換成嶄新的,從衣物首飾到杯子碗盞都是用的最好的。
就連奴仆也比從前多了數倍不止。
蕭珩還是常來看她,一待就待到半夜,可長華宮的大門卻始終緊閉。
她始終不肯再見他。
公主和親的日子又急又快,還不到兩個月的功夫宮裏便已經準備好了所有的物件,以及送親的軍隊,北狄也來了人,謝青嫵穿好和親的嫁衣,老老實實地等著人來接她,突然一隻小手覆在她的手背上,“姐姐……我能跟你一起走嗎?”
蕭稷不知從哪兒偷偷溜了出來,蹲在在謝青嫵膝前,眼巴巴地望著。
謝青嫵幾乎是一瞬間就要落下淚來,蕭稷又道:“姐姐,我去求求父皇讓他不要把你送走,我會快快長大,成為像老師那樣的人,他那麼厲害,我若像他那般一定能保護你的。”
謝青嫵忍著哭腔搖頭,“稷兒,你在宮裏要聽話,等你長大了……就求一個閑散王爺的封號,明白嗎?”
蕭稷懵懂的搖了搖頭,“我不想讓你走。”
“你聽話一些!”
謝青嫵聲音有些嚴肅,她狠著心一把推開蕭稷,讓夏蓮冬生將他帶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