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庭盯著屏幕。
誰要它給出定義了?他要的是解決方案。
而且,什麼情侶冷戰,前提就不對,全是鬼扯。
他耐著性子,決定再給人工智能一次機會:這種情況應該如何解決?
claude非常高效,刷一下彈出七條建議,這才是人類對大數據的期望。
葉庭滑動鼠標,逐一瀏覽。
第一,要冷靜,衝動往往會導致更大的誤解。這條看得葉庭皺起眉頭。他還不夠冷靜嗎?文安下落不明之後,他想在文安手機上裝追蹤係統和自動警報的,但還是忍住了。這得是多強大的自製力,多尊重對方的隱私,才能做到。
他繼續往下看。
第二,主動溝通,尋求對話,而不是逃避問題。葉庭的眉頭皺的更深了。他一直在積極交流,就差在頭上吊個燈牌,用八百瓦燈泡寫上“我在這裏”了,是文安愛搭不理的。
他輕蔑地嗤笑一聲,接著往下看。
第三,認真傾聽。他不止傾聽,他還挨打,而且是莫名其妙地挨打。
葉庭合上了電腦。從文安對他的誇讚不屑一顧開始,他就應該吸取教訓,不要讓人工智能處理情感問題了。
這種毫無實用性的建議,一看就是從那些爛大街的情感公眾號裏挖來的。
人工智能指望不上,隻能人工了。
葉庭看了一眼沉睡的文安,悄悄回到臥室,關上門,發起語音通話。
對麵很快接了起來,從發出的咀嚼聲來看,應該正在吃晚飯。
對方上來就是劈頭蓋臉的質問:“你還知道有我這個人啊?”雖然大快朵頤的聲音減輕了話語的威懾力。
“對不起,我應該常打電話的,”葉庭湧起一絲愧疚,他確實很久沒和家長們聯係了,很像長大就把父母踹到一邊的不孝子,“明信片收到了嗎?”
文安來格林德瓦後,畫了幾張明信片,兩人隔一段時間會寄一張,滿足馮諾一對儀式感的要求。
“收到了,”馮諾一說,“事情辦完了嗎?你們什麼時候回來?”
葉庭語焉不詳地說:“快了。”
“哦。”馮諾一悶悶不樂,文安跑去瑞士以後,他白天一個人在家寫作,有點寂寞。
葉庭聽他不大高興,補充一句:“過年肯定回來。”
馮諾一突然提高了音量:“你們愛回不回!”
家長說到這份上了,那勢必要回去。葉庭剛想發個毒誓,安撫馮諾一的心情,對方就掐斷了他的話頭:“說吧,突然想起我了,有什麼事?”
無事不登三寶殿,還是看出來了,打電話壓根不是來問候的。
葉庭摸了摸鼻子,把這兩天的事和盤托出,當然,該詳細的詳細,該刪減的地方一筆帶過,減少家長的不適。說完之後,對麵忽然安靜下來,像是落入了真空。
葉庭忐忑不安,說了幾遍“喂”,忽然聽到了一聲冷笑。
然後,馮諾一冷漠的聲音響起:“嘖,男人。”
這語氣,好像葉庭剛被下了絕症診斷書。
“早知道不搭理你這麼管用,我當初就該讓他把你踹開,”馮諾一感歎,“我還以為你不著急,原來是他之前太關心你了,眼珠子一直粘你身上,讓你一點危機感都沒有。就應該忽冷忽熱,忽近忽遠,再找幾個帥哥談情說愛。男人,真好懂。”
葉庭額頭冒汗了,待會兒馮諾一再給文安說些有的沒的,讓文安跟那個老男人出去遊山玩水,他不得天天獨守空房,望眼欲穿。
馮諾一在對麵嘮嘮叨叨半天,比人工智能還囉嗦,就是沒說解決方法。葉庭有點著急,委婉地提醒他:“那我該怎麼辦?”
話音剛落,馮諾一突然惱怒起來:“這你還不知道?給我激情一點!”
“激情……”
“榆木腦袋,”馮諾一歎了口氣,“你高中大學沒看見別人怎麼談戀愛的嗎?宿舍樓底下抱著啃,大晚上偷摸鑽別人家窗戶,空廁所裏親熱……你沒在皺眉頭吧?”
葉庭脫口而出“沒有”,然後抬手摸了摸眉心。
確實沒有。
他把自己代入這些場景,並不覺得有什麼異樣感。這幾個月,他們抱也抱過,親也親過,情侶之間的接觸,除了最後一步,基本也都做過。
他回想昨晚的那個吻,濕潤、黏膩、糾纏的吻,文安咬破的地方剛剛結痂,還能舔到血液的酸澀味。
很自然。
不像大學情侶那樣幹柴烈火,但是很自然。
他甚至不記得他們什麼時候在一起的,ai說他們是情侶,家長和朋友默認他們是情侶,隻有他們自己不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