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沒有表白,沒有確定關係,沒有走流程中的任何一環。嚴格來說,並不算愛人。
但他無法忍受文安身邊出現其他人,這無論如何不是親人之間該有的情緒。
如果他們是兄弟,這種占有欲8從何而來?
大概是葉庭沉默的時間太長,對麵發出了疑問:“還在聽嗎?”
葉庭猛地驚醒過來,腦中還殘留著接吻的熱度:“在。”
“行吧,我知道,搞那種男大生的激情戀愛,對你來說有點難,你們認識太久了,摟摟抱抱都是日常了,”馮諾一說,“要讓我說,世界上的親密關係有很多種,沒有什麼教科書的定義。有那種黏在床上下不來的,也有平淡的老夫老妻嘛。”
他們才22歲,已經提前步入老年生活了嗎?
“隻要兩個人覺得舒服,和親人一樣也沒問題,”馮諾一說,“但問題是,文安不滿意,所以你得再想辦法。”
“什麼辦法?”
“我剛才不是說了嗎!”馮諾一怒吼,“門口!爬窗!小樹林!你那麼聰明的腦袋,這點事情都解決不了?”
葉庭把手機話筒拿遠了一些。
“你那麼多肌肉是白長的嗎!”馮諾一懊喪地說,“你毀了我對體育生的愛。”
葉庭還要說什麼,對麵已經掛了。
葉庭看了眼窗外,天空烏雲密布,像是要下雪。灰色天幕下,遠處的雪山像是壁爐上褪色的掛畫。
這種天氣,門口,爬窗,小樹林,不得被凍死。
他躺在床上,沉思許久,還是沒有想出可行的計劃——這種事本身就不能計劃,計劃了還有什麼激情?
馮諾一說得對,他就是個榆木腦袋。
次日,文安起床後,一直在揉脖子,估計是沙發睡得不舒服。葉庭試圖給他按摩,被他一眼瞪了回來。
之後,文安在廚房開火,看來要在家裏吃。他心裏升騰起一絲希望,然而盤子端上桌,裏麵隻有一個煎蛋。
文安坐在他對麵,慢條斯理地吃著蛋,毫不在意他直勾勾的饑餓眼神。
吃完,葉庭企圖洗碗,文安用叉子敲他的手,直到他收回去。
葉庭看著他洗好餐具,穿上毛絨衫和大衣,拿起鑰匙。看來今天又要出門。
葉庭嚴重懷疑馮諾一教唆了什麼,文安之前明明是個隱居的宅男,現在成天往外跑。他看著文安圍圍巾,毛茸茸的布料蓋住下巴,紅紅的鼻尖分外可愛。
“今天去哪?”葉庭忍不住問,“什麼時候回來?”
文安不鹹不淡說了句:“不知道。”
“跟那個編輯一起出去?”葉庭又問,“你們去幹什麼?”
“取材。”
“樓下貼了告示,最近在檢修,今天晚上會停電,”葉庭說,“你早點回來。”
文安停住動作,轉過頭,圍巾摩擦著衣領,發出沙沙聲。他看著葉庭,嫌棄地說了句:“你好囉嗦啊。”
這句話像利劍一樣刺過來。
受傷了。這次真的受傷了。
葉庭聽著遠去的腳步聲,感受到了被遺棄的孤老的心情。
文安果然一整天都沒有回來。
葉庭整理了床鋪,拍了照,寫好轉租廣告,把公寓掛到了網上。窗外陰陰的,厚厚的雲層低垂,卻始終沒有下雪。
看來,今天晚上是個無月之夜。
八點,文安回來了。他徑直從葉庭身旁走過,看起來還沒有和解的苗頭。和昨天一樣,洗澡,畫畫,睡覺。
“今天你睡床吧,”葉庭說,“沙發不舒服。”
“你管我。”
“你自己不去,我就把你抱上去。”
文安眯起眼睛,盯著他,似乎是在估量這話的認真程度。最終還是哼了一聲,走進臥室。
葉庭幫他關上了臥室門,坐在沙發上,看著鍾表一點點走到明天。
淩晨兩點,他黑進了格林德瓦的工控係統。小鎮的電力係統剛剛經過改造升級,由ics進行遠程監控和控製。
就像有某種暗號一樣,房間的燈光熄滅了。
葉庭走到了窗邊,向外望去,目力所及,隻能看到黑洞洞的窗戶。
沒有月色,沒有星光,小鎮陷入了黑暗。
他走到臥室門口,把門推開一條縫,屏息細聽。屋裏的人呼吸綿長,已經睡著了。
葉庭輕輕關上門,拿起手套,走出了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