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收回死死盯著醫療艙的目光,對他笑著擠了擠一邊並不渾濁的眼。

“我好像忘記說了,”他說,“我們都是優先自願報名的。”

再次離開現世時,雷廷有片刻的沉思。

他清楚,如果沒有那些人的犧牲,自己也不會存在。

隻可惜針對星門的建造部隊早已通過其它途徑離開——是的,在那個時間段,天然蟲洞還沒被人類文明要到手,但做準備的人早就走了。

——如果在接下來的歷史中,人們碰雞蛋成功且每次都成功,那些人就是星門先遣隊和後來者的祖先。

但如果不成功也沒關係,在按約定執行部分計劃卻得不到回聲時,他們的身份會自動轉變為‘文明火種’之一。

這樣一看,人類文明直到40世紀都還愛建造太空戰爭平台,或者把岩質行星武器化的毛病,可能就從這時埋下了根。

——地球並非人類自行炸毀,而是被外來的攻擊在最後那批人眼前炸毀的。

那麽,既然家鄉都死去了,往後又是人人都要在一歲大時就學會拿槍的時代……

開著星球去創人又算什麽大事?

從遠古時代起,人們就明白,文明之間的戰爭,通常以種族滅絕並抹除一切痕跡為結束。

那麽,既然敵人都想把自己抹消幹淨了,哪還有什麽閑心考慮人道主義,或者像某些小說裏那樣搞什麽‘背叛家國也要愛你’的戀愛關係?

不過,在離開前雷廷知道了,人類已經開始考慮實行‘雙名’的製度。

它的意義是,在接下來掩蓋歷史與文化主體的幾百年間,錨定人們的自我認知,並輕微增強種族內部對外的保密性。

知道這件事時,雷廷很難形容自己的心情。

在人聯的宣傳教育中,雙名製度隻有後麵那個作用。

前麵的作用似乎一直在穩定生效,也正因此,它不被任何人提起,因為它並不需要被強化宣傳。

遠方混亂的虛空中,藍光若隱若現。

敵人追來了……

……但沒關係。敵人不敢離開這片空間去往未來,因為那就是在放任他順利返本朔源、找到一切的根源。

即使未來同樣在發展,他也相信,無論有沒有自己的存在,人類總會找到出路。

……

此後,雷廷又經過了幾次穿梭。

在此期間他甚至於更早的時間點裏,見到了少年時的那位老人,並救了對方一命——現在看來,對方通過後來的人類文明給他開的證件核實身份後,對他幾乎沒來由的信任,想來也就有了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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