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門大吉 第六十八回 反差萌有利於增加好感(1 / 2)

《假·史記》——朱元璋兵敗鄱陽湖後,明軍餘部四散,國師劉伯溫自詡白蓮真祖,創教立宗,廣收弟子,明為聚眾求福,實則收買各處地痞無賴,以秘法惑心,遂成賊兵。故繼元末亂世後,白蓮教亦遺禍數年。

麒麟閣隻有一輛小馬車,行不得遠路。是楚麟把在牙行挑選丫鬟的二祥找了回來,令他租了輛寬大的馬車。車轅足有一丈多寬,共三匹健馬並綏,車廂裏也寬敞的很,即使放置著一張矮幾,入睡的三如也占滿了一排軟座,可是唐楚二人仍是絲毫不覺得擠。

“二祥,你果然是咱們家裏最笨的一個。”望著整個車廂,一股空曠感在楚麟心中油然而生,然而此時此刻,“空曠感”可絕不是什麼好的感受:“還空下這麼多座位,我就這麼坐到玲兒身邊去,會不會太唐突了些?唉!二祥啊,我隻讓你租個大些的馬車,可沒讓你給弄個最大號的來啊!”

楚麟搖了搖頭,看了一眼離他伸手都不可觸及的妻子一眼,又陷入了擔憂之中。

一個整日裏都閑不下來的人忽然變得沉默寡言,任誰瞧著都會擔心。見慣了唐朱玲動若脫兔的模樣,陡然間邂逅她靜若處子的一麵,反倒讓他有些無所適從起來。兩人坐得太遠,楚麟想要拍拍她的肩膀,都需要先起身挪個位子,可是望著唐朱玲托著香腮沉思的模樣,楚麟一時卻隻覺得身在畫中,隻消稍有些異動,眼前彩墨般的一幕便會被被自己魯莽地攪亂。在這種不可言喻地靜謐下,楚麟雙膝繃了好幾次力,卻始終沒有做絲毫動彈,隻凝望著那沉思之人。

正在思考案情的唐朱玲察覺到了他的目光,抬頭應付著笑起來:“玲兒沒事的,相公也歇一會兒吧。”

場麵話說完,唐朱玲也不敢與他久視,低下頭繼續空著急起來。開玩笑,若非楚麟那雙眼珠子一直瞧過來,恐怕她唐朱玲早已急得跑跳騰躍起來:“這群天殺的白蓮賊,什麼時候鬧事不好,偏偏花夜祭的時候來攪亂,這不是褻瀆花仙麼?而且這群賊子是故意和本姑娘過不去吧?還正巧劫了丙字七號的驛車,現在好了,這渾少爺以為老爹出了事,一路上都對我都扭扭捏捏的,李大哥快想辦法吧……玲兒實在受不住他這種樣子了……”

在車廂規律的微顫中,唐朱玲再次有意無意地舉起手臂托住了香腮,借著這個動作假裝獨自靜思,實際是隔開了楚麟視線,好盡量不要讓自個兒的表情露出破綻。隻是她越這麼在意,楚麟看在眼裏卻越是憂心忡忡。

“這樣的玲兒還真是第一次見到。平時她都活潑的很,偶爾一言不發也是因為同我慪氣所致,那是含怒不語的安靜。可是現在,她分明難受得不想說話,卻還要反過來安慰我……父女連心,放諸四海而皆準啊。玲兒嘴上雖惱恨嶽丈續弦,可看她模樣,應當已是心急如焚了吧?”

長時間的凝視讓視線模糊起來,眼中的唐朱玲和車廂板虛化成一體,隻留肩背的輪廓還清晰可辨。楚麟不禁揉了揉眼睛,收回了他充滿同情的目光。

這樣望著她,並沒有任何用處。楚麟忽然意識到這一點。

他與唐朱玲名份上雖是實實在在的夫妻,但其實兩人之間相處,更多卻是同伴的感覺,至少楚麟現在還不敢將她當作妻子一樣去信任。兩人婚事的背後顯然有著極深的隱情,雖然楚麟還無法查證這段隱情是什麼,但有一點他是心知肚明的。

如果唐朱玲心中有一冊“親疏譜”,那麼他楚麟在上頭的排位隻怕連李進都比不上。

“隻有最親密的人才有資格去安慰對方,疏遠的人即使表達出關懷,也會被誤會成‘我在可憐你’。玲兒她……應該很討厭被人可憐吧?”他這麼想著,右手不自覺地握緊了一件透著淡淡殺氣的武器。那是一柄火銃,正是他曾經挾持劉善時所用的武器:“自說自話的關心是沒有用的,對玲兒來說,她現在最需要的不是我,而是盡快擒獲那批白蓮賊,找到嶽丈大人的下落。”

他輕輕摩挲著火銃槍柄,隨即又向車簾外的二祥低聲催促了一句:“再快些!”

車廂的顫動幅度逐漸劇烈起來,而自以為得出結論的楚麟,也照著唐朱玲的話闔上眼皮休養起來。他雖然心思繁雜,卻也有想累的時候。尤其是他與唐朱玲的這段婚事,不論如何去思索,留下的卻總是疲憊與無奈。

其實,當時的楚麟已然忘了一個極為重要的道理。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一個人便是再心思縝密,如果隻是獨自思索,終究會有遺漏地方。唐朱玲沉默不語的樣子,令他感歎了這位花女妻子竟有如此一麵。可楚麟不知道的是,那一夜他在劉府打響火銃時,唐朱玲心裏早就升過極為相像的念頭:“這渾少爺膽子這麼大?還真是第一次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