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辰一挑眉,她還想走?
一般男人的容忍是很有限度的。一生一直知道這個道理。她見宋安辰表示不打算這麼簡單放過她了,她也隻好脫下穿好的鞋子,屁顛屁顛地跑回浴室去洗澡。
洗完澡出來,一生穿著同樣的毛巾式浴袍,可這效果怎麼就是不一樣?宋安辰穿出來性感又誘惑,她穿了的效果怎麼感覺就像是裹了一層毛巾一樣?
宋安辰坐在床上,看到她出浴。他說:“我們談談。”
她就知道,她是不會那麼輕易逃脫的。她走了過去,站在他麵前,就像是做錯事的孩子在等待家長的機關槍破罵。
“坐。”宋安辰望著她,沒帶情緒地說。
一生咬咬牙,坐下了。
“昨天那件事,我很意外。”宋安辰先開口。
一生說:“你也知道,我酒品不是很好,我這酒勁一上來,犯色。”她極力為自己辯解,可感覺這隻是很勉強的解釋。她又不是隻喝過兩次酒,也不是就隻跟宋安辰酒後單獨相處過。可她就納悶了,兩次獨處,兩次出意外?
宋安辰對一生這樣的回答很不滿意,他蹙眉,轉臉看向一生,略有指責之意:“你知道自己發起酒瘋撒潑起來是什麼樣的嗎?”
一生見他怒了,後仰著身子,略有畏縮。她低著頭:“下次再也不敢了。”
“沒有下次。”宋安辰直接厲聲接話,惹得一生渾身抖了一下。她確定,這次是真的把宋弟弟給激怒了。
“那你說,你想怎麼辦吧?”一生豁出去了。
宋安辰裝著思忖的模樣,左思右想,遲遲不肯開口。一生膽戰心驚地看著宋安辰,她感覺自己此時已經飛越千山萬水,曆盡千辛萬苦,以為能渡過苦海,卻不想剛一上岸,就被一隻披著羊皮的狼叼回了家,生死未卜。
宋安辰思索了好一會兒,一生同時也掙紮了很長時間。
“旅遊完以後,我們回一趟家。”
“幹什麼?”
“回去拿戶口本。”
“……”一生驚出了一身冷汗,“你要我負責?”
“你不該負責嗎?”宋安辰冷眼睨著她,那道急速冷光射得她渾身哆嗦,一下子又不敢說話了。可是不甘心的她,還是忍不住嘀咕:“反正是我吃虧,你又不吃虧。”
她瞥了他一眼,隻見他居高臨下地睥睨她:“那我負責好了。”
“我們是成年人,應該看開點。”她心裏在滴血啊,明明自己確實很想“負責”,可她並不希望她和宋安辰是因為這層關係而走在一起,這樣以後還是會不幸的。
宋安辰笑了:“你看得真開。”
一生隻能傻嗬嗬地笑,掩飾自己的心虛。宋安辰也不再說話,而是沉默著,一時也不說話也不再看她。在這樣的氛圍下,周圍的空氣似乎也開始凝固起來,冷到了極點。
“我太了解你了。”宋安辰突然說了這麼一句話,“那麼,就當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我們隻是做了一個相同的夢吧。”他倏然站了起來,摔門而去。
一生被巨大的摔門聲震得驚了一驚,當整個屋內歸於平靜後,一生忽然覺得自己心裏空蕩蕩的,不過是一場相同的夢而已,她如此對自己這般說。
可是她心裏還是一陣絞痛。
四人相聚是在中餐的時候,趙吉祥點了很多菜,胃口極好。她一邊吃一邊說:“昨天吃的全吐了,餓死我了。”
小桌子抱怨:“你餓個什麼啊,昨天是誰伺候了你一晚上的?”
趙吉祥拱著鼻子,嗤之以鼻:“嘁,你不是也很爽?”
怎麼越聽越覺得曖昧了?一生很不純潔地咳了一下,宋安辰自始至終都安靜地吃飯,一句話也不說,任由趙吉祥與小桌子打鬧著。
直到……
“一生,昨天被照顧得怎麼樣啊?”趙吉祥曖昧至極地看著一生,還較為猥瑣地挑了挑眉。
“很好,很好。”一生尷尬地笑了笑,極力掩飾自己的不自在。
“我想也是,宋醫生出馬,誰與爭鋒?”趙吉祥繼續曖昧地朝她眨眼。
“你吃錯藥了?”一生實在扛不住,怒目瞪她。
隻見趙吉祥眼神飄到她脖頸間,眉毛挑了一下,似笑非笑。一生這才記起自己身上被種了很多“草莓”,不小心外露幾顆了。她的臉頓時臊紅,輕咳掩飾自己的心虛:“吃飯。”
一生忍不住把目光投向宋安辰,他依舊很淡定地在吃飯,看不出一絲波動。他倒好,立馬把昨天那件事當作成人遊戲了,倒是她,反而有些不能釋懷了。一生有些懊惱,她這是怎麼了?
吃完中餐以後,他們便回曼穀與其他同事會合。路途中,一生本想與趙吉祥同坐,奈何趙吉祥重色輕友,把她拖到宋安辰旁邊的位子上,既然都坐下了,她也不好站起來換個位置。
她隻好笑著招呼道:“宋弟弟,今天天氣很晴朗。”
“嗯。”他微側著臉,不再去看她。一生頓覺尷尬,也不再說什麼。車程不長,可能是一生比較累,她開始睜不開眼,慢慢入睡起來。
這一眯眼,她睡得很香,隻是在她酣睡之時,有人推了推她倚靠的身子,她晃蕩一下醒了。
原來她在睡覺時,頭直接歪倒在了宋安辰的肩膀上。一生嘟著嘴,借肩膀靠一下都不行啊。她在抱怨,宋安辰也知道,隻是他媚眼一拋,細長的眼縫眯起,促狹地說:“成人遊戲的規則就是以後各不相幹。”
她直接氣炸了,憤恨地甩頭:“謝謝忠告。”
“不客氣。”
她開始緊握拳頭,心裏相當的不暢快。
宋安辰很守成人遊戲規矩,自從泰國之遊後,回醫院和她可真是各不相幹了。趙吉祥見兩人這種貌合神離的關係,一時茫然了,抓著一生問,到底是什麼狀況。
一生隻是說:“那晚隻是酒精的作用。”
“可是宋安辰沒醉啊。”一個巴掌拍不響,酒精作用也是對一生。
一生一直以為是兩人喝醉引起的,被趙吉祥這麼一說,頓時傻眼了,嘴角抽了抽:“你確定?”
“不確定,至少我醉的時候,他沒醉。”
這豈不是廢話?趙吉祥很早就醉了,在一生尚還有一絲清醒的時候。
一生狠狠白了她一眼。可趙吉祥卻突然說:“一生,你有避孕嗎?”
“啊?”她的心忽然咯噔一下,四肢血液突然倒流,渾身發冷,愣在原地,腦子突然空白無法思考了。趙吉祥卻在此時嘀咕著:“要是不小心中了就慘了。”
一生已經心跳停止了,如果按照安全期來算,那天正好是排卵的檔期,懷孕概率高達百分之九十。她怎麼就不能學會吃一塹長一智,怎麼就忘記了避孕這檔子事?現在都過去了兩個多星期,要是真有了,豈不是犯了成人遊戲的大忌嗎?她這下跟頭可要栽大了。
一生越想越怕,可才兩個星期,又不能判斷自己到底是否有孩子,如此揪心的事開始困擾她了。她開始有些精神不振,每天期盼著月經速速降臨。以前她最煩的就是這事兒,現在卻是熱切希望它來臨。
宋安辰走進護士值班室,手裏翻閱著幾份病曆,他望了望值班室裏唯一的護士——一生:“跟我來一趟。”
“去哪兒?”她突然戒備起來。
宋安辰輕蔑一笑:“做你該做的事。”
一生有些不自然地起身跟去,她現在已經快成神經病了。
在走廊處,宋安辰遞給她幾份病曆:“這些是今天剛進來的幾位病人,三例良性一例惡性,過會兒去複印一份給護士長,交給她處理。”
“好。”
“再者,你等下給這四位新病人發套病服。”
“嗯。”
宋安辰不再說話,走在一生的前麵,表情冷冷的。這樣的狀況都維持了快兩個星期了,她不知道還會維持多久,至少她很不喜歡這種狀況。
這四個新病人都被宋安辰接手,一生照著宋安辰的意思,打點好一切。護士長看了看病曆,出去了一趟,回來時就說:“這宋醫生可是要繼言大醫生的位了。”
值班室裏的護士皆麵麵相覷。
“不過是名牌大學出來的牛犢子,毛還沒長全呢,那病人就指明要宋醫生主刀,是他太兒戲自己的命呢,還是收了什麼賄賂?嘖嘖……”護士長這話也不知是冷嘲熱諷還是什麼的。
誰都知道護士長的老公是腫瘤科外科部的王醫生,醫齡都十五年了,也不過是五年前才開始主刀,打磨了十年,做了十年的助理醫師,好不容易才熬出頭。可宋安辰不過是個實習生,隻仗著是周教授關門弟子的名聲和A醫大重點培養對象,醫院卻批準他主刀,難免讓人有些不爽。
護士長接著說:“這次宋醫生的手術誰去?”
“我!我!”簡美美帶頭,許多護士都爭先恐後起來。
護士長心情本來就不好,見這宋醫生不僅事業這麼順利,就連女人緣也這麼好,不禁沉了臉。她指了指沒動靜的一生:“這四台手術,你負責。”
一生略有吃驚,指著自己,不敢確定。她這種護理經驗,能去手術科?她實在難以相信。
“關於一些事項,你等下來我辦公室,我告訴你。”說完,護士長便走了,留下錯愕的一生,還有其他嫉妒的護士們。
能去手術科,對於一生這種沒有經驗的人來說,真是一件天上掉餡餅的事。那天趙吉祥不當班,要是知道這個消息,一定會激動得跳起來。
隻是既然要她負責這四台手術,與主刀醫生宋安辰的接觸又要多起來了。她還得詢問關於手術的許多事項,具體流程,安排時間等等,如此,她不是要尷尬死?可宋安辰的態度對於她而言,好似是她多想了,他確實是把那次當成人遊戲玩了。
好不容易挨到下班,一生準備回家,剛換好衣服出去,就在電梯口遇見了等電梯的宋安辰。他依舊身姿筆直,眉梢間平和,秀色可餐的模樣顯得那麼出眾。
他似乎也察覺到了一生,隨意掃了她一眼,“叮”的一聲,電梯到了。兩人紛紛走了進去。
在這封閉的空間裏,一生甚至不敢抬頭看一旁的宋安辰,盯著電梯報數表,看著數字倒計時。
“這個星期放假,我們回A市一趟。”
“回家嗎?”說起來一生確實好久沒回去見爸爸了。不過兩人通常電話聯係,她知道父親現在開了一家餐飲店,生意還不錯。
“嗯。”他淡淡地應了一下。
一生雖然奇怪宋安辰為什麼突然想回家,還叫她一起回家,不過她確實該回家看一看爸爸了。
“叮”的一聲,電梯開了。兩人一前一後地出去,宋安辰又不搭理她了,徑直朝車庫走。一生看著他的背影,忍不住罵道:“小氣鬼。”
正出醫院大門之時,一生身後有人按喇叭,而後車開到了她身邊,玻璃窗落下,露出宋安辰的臉:“我送你回去。”
不知為何,宋安辰突然“放水”,一生反而有些雀躍了,也許是不習慣宋安辰對她的冷淡,抑或說她已經習慣宋安辰對她的照顧了?
她這次坐在了副駕駛位上,宋安辰睨了一眼,也未說什麼,發動車子。
“今天幾號?”宋安辰眼睛盯著前方,隨意地問了一句。
“十九號。”
宋安辰嘴角勾出一抹耐人尋味的笑容:“我記得上次你買衛生巾就是這個時候吧。”
一生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宋安辰握著方向盤,偶爾瞥她一眼:“要不要再買點?”
“不用了,我自己會買。”她有些不自然地說。
宋安辰但笑不言,但那表情卻給人一種狡黠的味道。一生當時隻顧著尷尬,也沒注意到他這特殊的表情。她原本沉下去的心一下子又被宋安辰提了上來。她的經期很正常,一般都是按三十天計算,按道理說這次應該是十八號來,可如今十九號了還沒來,她就慌了。她不斷告誡自己,不過是推遲了一天而已,才一天而已,還不能妄自下結論。
車在一生住的花園小區停了下來,然而一生因為心神不寧,未注意到已經到達目的地,她依舊低著頭,掐算那天到底是不是自己的排卵期。
宋安辰也不著急,輕巧地倚靠在椅背上,麵帶微笑地看她焦躁地數著數字。
“你在算什麼?”他輕笑一問,眉目間展露出一絲睿智,好似他在明知故問。
一生轉頭看向他,忽然發現已經停在她家樓下了。她立即開門出去,對車裏的宋安辰揮揮手:“宋弟弟拜拜。”
宋安辰哼了一聲:“別忘了買你的大型‘創可貼’。”他笑著打方向盤,開出了花園小區。一生愣怔在原地,撫摸著肚子,希望它千萬不要太爭氣,她不喜歡小孩。
一生一邊嘀咕著,一邊走進樓道,她看到自己信箱裏被塞了一張紅紙,直接抽出來一看。
“東方女子醫院,無痛人流,真的不痛哦。”
一生將它揉成一團,臉都氣紅了。
星期天早晨七點多,一生睡得正沉的時候,她那安靜的手機突然響起來,驚得她立即從睡夢中清醒過來。她抓起手機看了看時間,立馬跳下床洗漱換衣。
一生和宋安辰約好八點,還有半個多小時的時間,趕得上。她收拾好一切,發現還有二十分鍾,心想他八點出門,開車來接她也許還要點時間,就先吃了個早餐。
她吃飽喝足後,神清氣爽地出了門,給宋安辰打了個電話,那頭接通了。
“宋弟弟,你出門了嗎?”
“已經在你樓下了。”
“啊,我馬上來。”一生掛了電話,立即飛奔下去,可她忘了自己穿著高跟鞋,差點就扭腳了。下樓後,她看見宋安辰的車已經停在很顯眼的地方,火都熄了,顯然是等了很長時間。
一生略有抱歉地上了車:“不好意思,沒想到你這麼早。”
宋安辰斜睨她一眼,見她嘴角殘留的麵包屑,不禁笑道:“你留一點麵包屑打算給我吃嗎?”
一生順著他的目光,擦拭一下自己的臉,有些不好意思。
“我可是餓著肚子呢。”宋安辰嘴角彎了一個淺淺的弧度,發動車子,出了小區,朝高速公路開去。
路上兩人一直很安靜,一生因為無聊,便拿起手機玩了會連連看。宋安辰隨意掃了一眼,笑道:“手機真是個好東西,用途廣泛,益人益己。”
“還行吧,確實蠻好用的。”
“你手機像素怎麼樣?”宋安辰突然問。
一生撓了撓頭:“我從來不照相,我多媒體都是空的。”
宋安辰似笑非笑:“你手機確實很空,連屏保都是出廠的沒換。”
“你怎麼知道?”一生護住自己的手機,“你動過我的手機?”
“嗯,那一夜被你折騰得實在睡不著,就拿你手機玩了會兒連連看。”
一生嘴角抽了抽,他還真是惡趣味,她那麼折騰他還不累,還有閑工夫玩連連看?一生真是不知道她這個宋弟弟是多麼的特殊啊。
到了A市,兩人回了各自的家。一生一回家,剛喊一聲“爸爸,我回來了”,她的手機就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顯示的是宋伯伯的號碼。她接通電話,隻聽宋安辰道:“葉伯伯在我家,你來我家吧。”
一生納悶,宋安辰怎麼用宋伯伯的手機給她打電話?想不出個所以然,便先去了隔壁宋安辰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