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 一輩子暖暖的好(1 / 3)

婚禮的日子定好了,正逢元旦。

作為準新娘的一生並不能因為婚期將至而不上班。她照樣一日工作八小時,一個星期上五天的班。趙吉祥跟小桌子和好以後,對於結婚這個話題很感興趣,時不時地問一些私人的事,弄得一生一時也答不上來,卻又不知道怎麼答,實在是難為情。

“害什麼羞啊,都是已婚人士了,我就當取個經。”趙吉祥倚靠在推車上,手裏擺弄著吊針,漫不經心地說。然而一生實在是有些尷尬,她覺得,夫妻之間的房事問題,最好不說。

趙吉祥見一生如此囁嚅為難的樣子,也不刨根問底,擺正身姿,推著車出去準備“巡邏”病房。她在臨走之前笑嗬嗬地轉頭說:“一生,等我結婚了,咱們再來交流交流。”

一生嗔怒她一眼:“太熱情。”

“嘿嘿,嚐到甜頭了。”趙吉祥送給一生一個飛吻,便出去了,獨自留下一生在值班室裏。見四下無人,又沒其他的事,一生從抽屜裏抽出《醫療保健》打發點時間。可這書還沒翻上幾頁,門口來了一名手術科室的護士,她手裏拿著病曆夾,匆匆忙忙遞給一生說:“這是從協和醫院轉來的病人,上麵記載了具體病情,本來這手術是由王主任主刀來著,但王主任檔期滿了,所以轉給宋醫生了,你去捎給他。”

一生接過病曆夾,點了點頭。雖然她有些意外,手術科室的護士怎麼會叫她遞給宋安辰而不是自己遞過去呢?還在納悶之際,手術科室那護士突然低著頭,臉有些紅,抿嘴道:“那個……恭喜你啊葉護士。”

“啊?”

“你能找到宋醫生這樣的老公真是讓人羨慕啊。”她無比苦澀地笑了笑,然後稍微從自己的情緒裏走了出來,勉強笑道,“那我先走了。”

一生雖有些莫名其妙,對於這第一份祝福,她是哭笑不得。難不成她平時表現得太過彪悍了,導致其他小護士們都不敢再接近宋安辰?

當一生到了宋安辰的診室時,她實在是無語了。她雖知道宋安辰是帶點潔癖的人,但到了他的診室以後,她敢肯定,他還是屬於“賢夫良爹”型的。他診室的擺設是她見過所有房間中最整齊幹淨的,並且資料擺放也十分有序。

那時,宋安辰正在奮筆疾書,眉毛也沒抬一下,而是保持原來的姿勢幽幽地說:“你怎麼有空來這裏?”

一生邁起步子走到他對麵的空椅子旁,雙手捧著那份病曆夾交給他。然而宋安辰僅僅隻是掃了一眼外殼,就忍不住蹙眉:“我不是退了回去嗎?這手術我不做。”

一生要是沒記錯的話,這去留問題,是王主任交代的事吧,而且手術科室的那位美女護士還叮囑她來著,怎麼這是由宋安辰手裏轉手的呢?

而且一生發現,宋安辰的臉色並不十分好。

一生有些莫名其妙,她明明沒做什麼,為何氣氛如此詭異呢?

這時一位護士走來,見到診室裏那位“準宋太太”葉護士,她有些尷尬起來。一生睨了她一眼,緘默不語。宋安辰把目光投向站在門口遲疑不進來的護士:“怎麼了?”

那位護士走了進來,朝一生笑了笑,再對宋安辰道:“G13的那位病人要見你。”

宋安辰蹙了蹙眉,那好看的劍眉擰成一團,似乎不大情願去的樣子。一生有些納悶,以宋安辰這種敬業的精神,怎麼會拒絕病人的邀請呢?

不想宋安辰立即給了一生答案,他說:“走吧,跟我去一趟。”

一生愣怔了一下,不明所以地看著他。然而宋安辰的臉上太過於平靜,無法窺測出他內心在想什麼。一生納悶地跟著宋安辰去了以後,她終於知道他為什麼不同於平常了。

在高級病床上,林若涵臉色蒼白,稀疏的頭發更顯病態,她目光極其空洞地看著他們,似笑非笑:“來了?”

一生極其震驚,不敢相信地看著宋安辰,宋安辰說:“甲狀腺癌。”

林若涵笑道:“宋哥哥,我這命就交給你了。”

宋安辰輕笑:“未分化癌,手術比較適合。”

林若涵點點頭,把目光轉向一生:“聽說葉姐姐是住院部護士,以後勞駕你了。”

一生一直愣著,她無法想象曾經那麼蠻橫的女人會有一天如此虛弱地出現在自己麵前,林若涵的聲音很輕,似乎隨時都提不上一口氣一樣。

林若涵似乎明白一生的感受,她卻把目光轉向別處,眼神縹緲,似乎望向一處很遙遠的地方,不知在看什麼。

事後,宋安辰解釋道,在林若涵剛轉進這家醫院的時候,他心存內疚,便委托醫院的名醫王主任來幫她。不想她卻要他來主刀,牛一樣的倔強,院方當然不同意,畢竟按照宋安辰的資曆,最多是負責小手術,大手術是萬萬不可的。可她簽下了協議書,聲明術後的一切都由她自己承擔,院方才鬆了口。

在林若涵進行手術的前幾天,都是由一生照料。剛開始林若涵不怎麼說話,任由一生操辦,她隻是目不轉睛地注視著一生,很專注地看著。一生盡量無視掉,安守本分地幹自己的。

直到將要手術前一天晚上,一生與宋安辰同值夜班的那天,一生為她拔針,林若涵難得地說:“你真是一個讓人羨慕的女人。”

一生抬頭看向她。

林若涵抬起頭,看向圓月當空照的夜色,說:“我第一次見到宋哥哥的時候是在機場,他陪同他爸爸來接我和媽媽。遠遠的,我見到一個很漂亮的男生,大大的眼睛,再一眼望去,似乎我自己的心都要化了。我不相信一見鍾情,更覺自己優秀,也見過不少帥氣的男生,可偏偏就那一眼,我迷上了宋哥哥。”

一生從未想過,有一天她會聽林若涵講故事。

“可偏偏有什麼青梅竹馬,還是一個一無是處,樣樣不如我的女生。”林若涵望向一生,不再是嘲笑,而是苦笑。

“也是個笨得可以的女生。”林若涵突然抬起頭,目光注視天花板,然而從她眼角處滑下一行淚,她帶著哭腔說,“你每次跟別的男生稍一親近,你知道宋哥哥多難受嗎?他本身驕傲,怎麼也不肯主動表露出來。”林若涵嘲諷地笑了起來,“你到禾晉家補習,那個傻瓜跟在你身後,因為太晚了,怕你出事。而我隻能跟在他身後,看著那個傻瓜卑微地守護。”

“不過,宋哥哥果然是宋哥哥,結果第二天中午,攔路把禾晉揍了一頓,我以他生氣呢,沒想到他卻對禾晉說,以後帶你回去,不要在晚上,就算在晚上,也要安全把你送回家。瞧,這個男人有意思嗎?”林若涵歪嘴一笑,但眸子中還是淚光點點,“他那麼保護你……”林若涵頓了頓,自嘲一笑,“我以為隻要我跟你一樣倔強,惹他生氣就好。可是我太看得起自己了,無論我怎麼蠻橫,他總是麵不改色地說沒關係。”

“也隻有葉一生才能讓他動容,其他女人在他眼裏算得了什麼?他隻會把目光落在葉一生身上,把她保護得好好的。”林若涵終於把目光轉向一生,“就連那天我生日,我以為自己能主導一切,他會把一點注意力放在我身上,結果……”林若涵麵如死灰,不再說話。

一生有一口氣悶到心裏,堵得慌。

一下子,兩人都沉默了。

林若涵又開口:“你說要是我先認識宋哥哥,你還算什麼呢?”

“你想說什麼,就直說吧。”對於林若涵的挑釁,一生開門見山。

林若涵聳聳肩,表示無辜:“聽說你們要結婚了,恭喜而已。”

一生怔了怔,林若涵丟掉手上的棉球,坦然地躺在床上,似笑非笑:“宋哥哥說,要是先認識我,你還是你,還是他想要的老婆。他要你,並不是因為責任,也不是因為青梅竹馬,理由隻有一個,他找不到第二個葉一生,他心尖上的女人。”

“這真是宋安辰說的?”在一生的印象中,宋安辰不是這麼煽情的人啊。

林若涵撲哧笑道:“果然如此。”

“……”

“還是你最了解宋哥哥啊……宋哥哥的原話是,葉一生生出來,就是給宋安辰做老婆的。”

果然,還是那麼自以為是。一生不禁黑了臉,又見林若涵,總覺得怪怪的,林若涵怎會如此友好地告訴她這麼多呢?

林若涵收到她詢問的目光,輕巧地說:“你這幾天的表現,讓我明白了許多事。當年那件事,誰也不想發生,不僅我是受害者,你和宋哥哥都是,隻是那麼不巧,你們兩情相悅,水到渠成。我一直耿耿於懷是因為受的打擊太大了。我一直給你臉色看,對你也不好,本來一些雜事不應由你來做,你也包了。你確實對我無微不至啊,讓我也不好意思再計較那麼多了。”

一生笑了笑:“冰釋前嫌了?”

“沒有,我還是做不到。”林若涵歎口氣,“今天跟你說這麼多,算是補償吧。也不知道能不能活著出去。”

“你這病並不是你想象的那麼嚴重。”

“嗬嗬,我自己知道。”

一生也不好說什麼,作為護士,她也不能隻在一個病房逗留,她訕訕一笑,離開了病房。林若涵望著她離去,臉色頓時蒼白,因疼痛流著虛汗。這病,也隻有自己知道。

熬了一個晚上下班後,一生出院門,見到五個8的車牌號……她開門進去,隻見宋安辰在抽煙。她抽走他嘴裏叼著的煙,說:“以後別抽了,慢性自殺。”

“戒不掉了。”宋安辰輕笑,捏捏一生的臉頰,然後準備開車。一生卻在此時握住宋安辰的手說:“把煙戒了吧。”

宋安辰挑了下眉毛,示意她管得真多。

一生淘氣地吐了下舌頭:“因為我在你身邊了。”

宋安辰沒說話,隻是默默注視了她幾分鍾,然後開車,回家……

車在車庫剛停下來,宋安辰直接撲過去,吻住一生,來勢洶洶。一生嚇了一跳,嗚嗚幾下,淹沒在他熱烈如火的吻中。

“是你說的,一直在我身邊。”

“嗯。”

一生大概不會想到還能再見到林若涵的媽媽。這個妖嬈的女人,即使徐娘半老,依舊潮流。在手術的當天,她穿著一身緊身呢絨大衣,身披白狐坎肩走來,看起來還是富貴太太的樣子。而她手臂被Judy挽著,兩人從走廊走來,帶著一股凜冽的氣勢。

“若涵,你可別怕哦。”Judy蹭到林若涵的床位上,顯得很擔憂的樣子,卻又要極力安慰林若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