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掩蓋去了她曾經對王妗做的一切。
六皇子聽罷,停住手中落子動作,一雙墨玉棋子般的眼睛望向王婉,眼神裏流露出如窗外湖上白霜般微涼的笑意:“她拿了你什麼把柄?你不是這等會為著一點恩惠就甘心以身涉險的人。”
他的指尖夾著棋子,一下接一下的點在棋盤上:“否則娶你跟娶王妗,又有什麼區別?”
六皇子語氣輕柔,但在王婉聽來卻重逾千斤,她臉色煞白,低下頭去不發一言。
“話說明白。”
棋子被丟回棋盒,發出清脆的一響。
王婉心頭一顫,忍著驚懼將真相娓娓道來,六皇子聽罷,忽而一笑,清朗愉快:“你果然是做我宗婦的好人選,極妙,為著你,冒險去受她裴娘子驅策做一回刀,倒也並非不能接受。”
王婉悄然抬起視線,恰巧看見六皇子眼中盈滿笑意,恍若星子落湖中。
六皇子當即同她定下脈絡,又囑咐道:“你尋個機會,讓她親自同我麵談。”
“要做人刀,也要清楚為何做刀,否則一輩子也做不了操刀者。”
王婉稱是,又問:“殿下為何不尋機去與裴大郎君相交,到時能來往……”
她話說到一半,就從六皇子望向她的目光裏察覺到不妥,掩口道:“是妾失言,此行無異於暗室舉火,屬實不妥。”
六皇子這才收回目光:“父皇最恨黨爭,除了大哥,誰也不能在他在位時結交大臣。”
“畢竟儲君結交是君臣相宜,為日後坐擁江山,我們到底隻是臣子。”
六皇子唇角笑意轉冷,卻再不多言。
王婉識趣收聲,自發告辭。
臨近年關,大年二十六。
這是帝京裏最後一回要宴請客人的機會。
去歲此時,京都因平江王所謂叛亂鬧出好大一場亂子,而今年,裴霈從自家大伯與兄長口中已然得知:如今塞北兵權盡歸帝京,已然太平無憂。
裴江今年入了翰林院,考庶吉士,隻是如今仍舊隻是個待詔,尚且沒有入閣伴駕的機會,但到底是新科進士,加之嶽家不算太拖後腿,是以今年宮宴,他也能以官身一道入宮。
又是熟悉的場景。
裴霈卻在宮門口遇見霍家。
她凝望著跟著霍老太太身邊那麵孔生疏的女子,心知這或許就是她上輩子未曾得見的三舅母。
霍家三房一直在外,從無歸京,仿佛與霍家渾然割裂,其中緣由裴霈並不知曉,隻清楚這位三舅母是個有手段的,算是霍家三妯娌裏內宅最幹淨那個。
至於究竟是手段了得,還是當真鶼鰈情深。
裴霈無意探尋,她放下車簾,在半夏攙扶下跟著裴大夫人打算一道去仁壽宮請安,酬謝太後娘娘那份懿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