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此刻屋子裏,就隻有她一個人的呼吸聲,平穩,緩慢,眼見著就要進入黑甜鄉,做個好夢。
“絳雲姑娘當真過得滋潤,隻是不知道可還記得霈姑娘。”
驟然出現的女聲讓絳雲猛然驚醒,她下意識要向內躲閃,但腰腹處的疼痛提醒著她如今的處境:她是一個身懷有孕的人,且自己這胎的月份不算小,若是動了胎氣,極其容易一屍兩命。
“自然、自然不敢忘記的,若是沒有姑娘,我無論如何也成不了如今的妾侍,不知道姐姐過來,是姑娘有什麼要緊事要吩咐嗎?”絳雲艱難扯出一個笑容,此時已經熄燈,隻有朦朧的月光在室內籠罩。
盡管如此,她也不敢抬起腦袋看清楚對方真容,有時候若是知道的太多,原本就是一種罪過,她好不容
易有了今日的地位,絕不願意就此放棄。
而漱玉卻未曾急切應答她的話,而是將目光在室內環繞,絳雲的視線也怯生生地隨之轉動,等到一起落在一隻官窯朱紅纏枝蓮美人瓶上的時候,絳雲的臉色驟然就變了。
這是自己投靠康貴妃娘娘的時候,娘娘暗中賞賜下來的東西,雖然並不名貴,但到底是宮中貴人給的東西,若不是有這件要緊的東西,自己也絕對不能在府中壓製那個悍婦,隻是既然那個悍婦都能認得出這是宮裏的東西,眼前人會認不出嗎?
已經在富貴中幾乎要把腦子消磨殆盡的絳雲,在此刻驟然聰明起來,她猛地張口,就想呼喊:將軍為了防止那個悍婦對自己圖謀不軌,自己這個院子裏裏外外伺候著的人都是武婢,隻要自己開口,眼前人必然跑不了,況且曾經聽命與康貴妃的銀翹姐姐也在這院子裏。
隻要把事情鬧大,自己就有救了!
但漱玉的動作比她更快!
那隻帶著迷藥的帕子被她壓在絳雲口鼻,絳雲隻來得及嗅聞到一股藥味,便兩眼一翻,向上昏厥過去。
“這女人已經投了康貴妃,留不得,等她一醒過來,就必然會將事情捅到康貴妃那裏,隻怕我們要辛苦一點,把人帶回軍營,有勞了。”漱玉神情冷靜的對著朱沱微微頷首。
朱沱會意,當即便模仿著絳雲的音調開腔吩咐下人以祈福為名,去弄些藥草來。
他們在
行動之前就已經打聽清楚,已經昏厥過去這位,自從身懷有孕以來,在府中鬧出不少匪夷所思的事情並且以此來彰顯自己的得寵,如今不過是要弄些草藥祈福,壓根算不得什麼大事。
但兩人也知道,對於一個孕婦,不管接觸什麼藥材,都是要格外慎重的事情。
此地不宜久留。
這是兩個人做出的共同想法。
等到藥材落地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兩人當即蒙住麵孔,漱玉抱著藥草,朱沱將漱玉與絳雲兩人一道扛起,立在門外的銀翹見得兩人,雖然還未曾看清麵孔,卻已經有了揣測:“你們是姑娘身邊的人!”
聽到銀翹叫破身份,漱玉在這一瞬間生出滅口的衝動:這背棄主子的丫鬟原本就沒有苟活於世的道理,況且如今又有泄密的風險,委實沒有必要再留。
但她的念想被理智控製住:銀翹這一聲的動靜不算小,況且如今眾目睽睽之下,若是殺了銀翹,反而坐實罪名,讓自家姑娘引火燒身。
罷了,今日就放她一馬。
漱玉回頭,冷冷的看了銀翹一眼,未有動作,在朱沱的攜帶之下揚長而去,但銀翹卻仍舊慘白了一張臉。
雖然自己的腦袋還在脖子上,但誰知道對方什麼時候會來拿走自己的性命,自己到底是背棄了姑娘!
銀翹哆嗦著嘴唇,從地上爬起來,掙紮著發軟的雙腿就要去放出消息通知康貴妃,她要告訴自己的主子,姑娘與那位沈
王爺有所勾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