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既然生了那麼一張臉,用來討好位高權重的男人,本也是應該的,又有什麼好不願意的,這世上多少女子都是這樣,難不成她就格外幸運?”正在卸妝的康貴妃摩挲著做自己的臉頰,看著銅鏡裏已然稱不上年輕的容顏,“本宮不去阻攔,也是為她好。”
“本宮是什麼身份,又怎麼會害她?”康貴妃自顧自的拆卸釵環,並不將裴霈的事情放在心上,
“若是過幾日太子過來要人,就盡快將她送到東宮,如今壽康情況不好,還是要想辦法讓東宮親近一些。”
女官啞口無言,她實在是想試圖改變一下這位貴妃娘娘對那位裴娘子的做派,在她看來,有時候這位貴妃娘娘實在太過嚴苛,但事到如今她才意識到。
自己所侍奉的這位主子,似乎在非常微妙地嫉妒著那位裴娘子。
或許是因為裴娘子曾經逃脫了以色侍人的命運,甚至擁有了真心愛慕的人。
但是……
女官將目光看向已經不再年輕的康貴妃:這一切的一切,自己所侍奉的這位貴妃娘娘不是曾經有過嗎?甚至在那條道路上,走得遠比裴娘子來的遠。
事到如今以色侍人,不是這位貴妃娘娘自己選擇的路嗎?如今卻要來嫉妒裴娘子嗎?
一種名為荒誕不經情緒伴隨著輕微的嘲諷在女官心中升騰,但是她隻是俯下身去行禮以示恭順。
而此時在宮外的沈照狀態也頗為堪憂,他的傷口尚未痊愈就經曆了頗為辛苦的打鬥,如今氣候又炎熱,當天晚上,沈照就在軍營裏昏迷不醒,朱步先手上又還有近乎整個軍營的人命,隻能暫且先給沈照開了些藥應對。
但這顯然是不行的,沈照等到下半夜的時候,整個人已經燒的神智不清,這種高熱不退,凶險起來足以要命,但軍營裏缺少藥材:能夠運送藥材的原本也隻有沈照。
此刻他卻昏迷不醒。
“我
回都城一趟。”
漱玉在危急關頭站了出來。
她看著周圍顯然不大讚同她回京都的男人們,緩緩道:“姑娘之前的丫鬟叫絳雲,如今正是一位將軍的愛妾,旁人或許弄不到藥材,但她想必是能辦到的,況且不過是王爺一個人的藥,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
漱玉頓了一頓:“唯獨有一件事,姑娘手裏頭有她的命脈,隻怕她要殺人滅口,所以,帶人去見見那位如今已經做了主子的絳雲,才是再穩妥不過的事情,還能將她順道帶來,免得傳出風聲。”
她到底曾經是裴大夫人身邊最得力的心腹,手段藏著從裴大夫人那處學來的果決:“若是事情不成,最好能就地格殺,當然,這無疑等同於逼迫那位將軍順藤摸瓜,但相比之下,總比被她傳出風聲來得好一些。”
裴圭玉對於這種做派分外熟悉,故而沒有提出異議,朱步先雖然心有不忍,但卻也清楚輕重緩急,故而非但沒有阻止漱玉,反而將自己這幾日用來捕獲猛獸的迷藥給了漱玉不少:“若是不願意興師動眾,將這個藥物用上一些。”
漱玉“嗯”了一聲,當即就帶著裴圭玉分派給她的人往都城去,事情耽擱不得,沈照的性命,並不僅僅是保住就可以,她們還需要一個神誌清醒的沈王爺,來救出身陷囹圄的裴家人。
絳雲自從裴家倒台後,頗為滋潤,雖然後來得知裴霈重新回到京都,
有那麼一陣子擔驚受怕過,但後來聽聞那位舊主子又入宮,整個人便放鬆下來。
她比絕大部分內宅婦人對這件事了解的更深,因為她已然暗中向那位康貴妃投誠,且她因著自己身份低微,並不被那位貴人看重,平日裏要做的事情自然也不多,相比之下,堪稱清閑。
如今腹中又有了一個孩兒,若還是個男胎,日後說不準要更上一層樓。
絳雲歪在美人榻上,自顧自將薄汗擦拭幹淨,她原本出身不高,等到正兒八經要被當主子伺候的時候,又因有虧心事作祟,更是不敢,也不適應讓人在屋內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