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諸事繁忙,實在由不得本王停下來,況且昨日朱沱兩人帶來的消息,您應
該也知道了,原本到中秋節前,還有些辰光可以籌謀,但如今驟然前提,且日期未定,說不好是今日亦或者明日,也由不得我多加休息。”沈照的稱呼逐漸放低姿態。
但朱步先全然不買賬,醫者有醫者的堅持:“下官能確信,絕對不會是今日亦或者明日便動手,太醫院有脈案在,太子妃身懷有孕,且尚未坐穩胎,不宜見血,為著那位皇孫,陛下也會略微顧及一二,故而最少還有半月時間,這半個月,您好生將養才好。”
他雖年輕,但到底有家學淵源在,這一番板著臉說教下來,饒是沈照不住遞眼色向裴圭玉求助,裴圭玉也未能開口,沈照未曾死心,又問道:“那去校場操練,應當不妨礙吧?”
沈照年幼時也吃朱父的苦頭,當時在床上足足修養了三個月,莫說去校場,就是出院子也不準許。
誰知朱步先收拾著藥箱,竟輕輕點頭:“適當活動,有助氣血運行,不過若是殿下要與人比武動手,那是不行的,若是再有什麼淤血留在骨肉肌膚內,阻礙了藥效,本官就隻好為殿下針灸了。”
他一麵說,一麵抽出一枚金針,寒芒閃閃,看得沈照一瞬間毛骨悚然:他在沙場上雖然見慣了刀兵,但見得這種又細又長的金針,還是忍不住心生畏懼。
那種金針紮進穴道再撚動的酸脹痛麻感,遠比戰場上刀劍無眼來得讓人畏懼。
“朱大夫且放心
,本王一定好生養病,絕不耽擱。”
朱步先這才滿意地笑笑,將東西收拾好,大步走出營帳。
昨夜朱沱與漱玉回來的時候,沈照還在昏迷,自然被帶回來的絳雲就無人看管,此刻沈照已然清醒,朱沱便將絳雲提來營帳之中。
絳雲見得沈照,膝蓋先軟三分:這位如今的王爺,曾經的平江世子,對自己曾經伏侍過的姑娘情深意重,自己原本就擔憂過這位重新得勢的王爺因自己背叛姑娘的事情為難自己的主君,隻是一直未曾等到,便漸漸將此事拋諸腦後。
但誰曾想,當真是逃不過的!
“請王爺恕罪,請王爺恕罪!奴婢雖然叛了姑娘,但確實沒有做過什麼謀害姑娘的事情,還請王爺看在奴婢曾經伏侍過姑娘的份上,饒奴婢一命。”
沈照還未開口,絳雲便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跪在他麵前磕頭。
“你若是沒有做過虧心事,又如何這般畏懼?”沈照安靜地看著花容失色的絳雲,那雙眼冷如靜湖,
在這般毫不含情的凝視下,絳雲啜泣的聲音便漸漸微弱,爾後噤若寒蟬,她跪在沈照的麵前,微微瑟縮了一下身子:“奴婢、奴婢也隻是想求一條活路。”
“奴婢願意助王爺與姑娘,還請王爺給奴婢與腹中幼兒一條活路。”絳雲深深俯下身,兩眼含淚,“奴婢縱使有做得不對的地方,卻也禍不及幼兒……”
她在賭,這位曾經的平陽世子,原本就是
個仁慈寬厚的貴人,況且自己雖然背叛了姑娘,但說到底並沒有做出什麼禍害姑娘的事情來,再說如今自己的主君在朝中也有不少權利,眼瞅著這位王爺怕是動了顛倒乾坤的念頭,自己若是願意,拿些東西來換一條活路,又有什麼難的?
“你聰明許多,也好,若是你願意替本王策反你那夫君,你與你腹中的孩兒也並非毫無活路。”沈照原本也沒有打算牽連這個小女子腹中的嬰孩,但既然對方開了口,不放趁著這個機會拿些好處來。
絳雲很是鬆了口氣,連聲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