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有勞盛大人了。”裴霈在半夏的攙扶下迅速起身,且近乎逃跑般從盛獻容的身邊越過,而盛獻容隻是慢條斯理地站起來,眼睜睜的看著裴霈主仆兩個進入那方為今日所設置的華美轎輦,雖然事情還未成功,但他仿佛已經能看見裴霈那張麵孔露出絕望神情時的姿態。
盛獻容不由自主地閉上眼睛,開始提前享受其中的甘美滋味。
東宮派人來接裴霈的消息,自然傳到康貴妃的耳朵裏,但是來傳遞消息的宮人來得時刻並不是太好:壽康帝姬從宮外回來後,精神不佳,此刻好不容易有片刻清明,母女兩人正對坐著說話,而原本神情還算平靜的壽康帝姬,在聽見東宮將裴霈接走的瞬間,神情便緊張起來。
“母妃!快去攔住東宮的人,若是被東宮的人將裴家那個賤婢接走,
日後女兒隻怕是要當真和親犬戎了!”
她現在還記得將自己綁架帶走的那些男人的話:自己不過是違背了東宮幾次心意,便落得如此下場,且如今東宮那位怒氣還未消散,更有當真利用她們母女二人做踏腳石的準備。
加上那位皇兄,早就對裴家那個賤婢垂涎三尺:若是讓裴家女順順當當進了東宮,自己的皇兄必然舍不得讓人代嫁,到那時,自己隻怕是當真要去犬戎走上一遭!
康貴妃也知道將自己女兒綁走之人出身東宮,但東宮如今勢如中天,她委實沒有那個攖其鋒芒的勇氣,加上壽康自己原先也沒有與東宮計較的打算,此事便輕飄飄揭過,誰知今日壽康卻主動要自己與東宮翻臉。
“那裴家女不足為懼,到底出身不好,裴家如今身陷囹圄,她又能如何?”康貴妃委實不想讓自己陷入險境,“且先等等再說,若是她未曾回來,到時候再去討人也不遲。”
但壽康對於和親犬戎一事,原本就有極大的恐懼在,此刻更是不依不饒:“母妃!您也想想,若是東宮當真要把人留下,以父皇的做派,我們又如何能把人要回來?到時候除了眼睜睜等著和親犬戎,哪還有第二條路走?”
康貴妃原本是極其不願按照壽康所說做的,但前一陣子那位天子對待東宮的態度,此刻還曆曆在目,且壽康到底是被她好生嬌養長大的女孩,真要眼睜睜看著
壽康陷入火坑,康貴妃萬萬做不到。
“蕉枝。”康貴妃出聲喚人,往日裏伏侍她的那位女官便上前等候吩咐,“你去把裴娘子攔住,就說本宮有要緊事要留下裴娘子,再與東宮那處說一說,欽天監送了消息來,裴娘子與壽康命格互為陰陽,離了誰都過不好,還請東宮日後莫要再請裴娘子離開。”
蕉枝頷首,匆匆走出宮門去辦差,屋內留下兩母女說話,康貴妃伸出手,幫著壽康帝姬將方才因一時激動而弄亂的被褥重新蓋好:“你且放心,母妃絕對不會讓你嫁給那蠻夷。”
盛獻容被蕉枝攔住後,聽罷康貴妃臨時找出來委實不成樣子的借口,麵孔上便浮現出冷笑:“貴妃娘娘當真要跟太子殿下搶人?”
“盛大人此言差矣,貴妃娘娘也是一片……”蕉枝言語略微停頓片刻,緩緩道,“也是一片拳拳愛女之心,想必太子殿下能夠體諒,盛大人也能夠體諒,是也不是?”
他能不體諒嗎?
盛獻容腹中滿是怒氣:太子可以跟宮中寵妃對峙,卻不代表他一個東宮屬臣有這個本事反駁寵妃所求,且如今康貴妃手上還有個壽康帝姬,隻要和親犬戎一件事一日未曾結束,康貴妃便一日能‘挾天子以令諸侯’。
他神情陰冷,牙根互相緊緊擠壓著摩挲,發出隻有他能聽見的動靜:“既然如此,蕉枝姑姑可要好生照看帝姬以及裴娘子,莫要壞了貴妃娘
娘的好是。”